手指一遍遍地?抚碰,他乖觉地?承受,偶尔动?一动?粹血似的眼睛。
美得很生动?。
比花更悦目。
她低声问:“你会?永远跟着我吗。”
方别霜对永远没有概念。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拥有是短暂的,失去是必然的。像人注定要死亡,生命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失去了。
她也不觉得这世?上会有除她自己以?外?的人能?够把她从外?皮到心脏地理解个彻底。
生活是你不知我、我不知你的两个人,竟也能?同?床共枕,凑活着完成一项项“任务”。
她与芙雁,她与姚庭川,她与所有人。
所有人共同?钉死在?簿子上的人生。
唯独她与他不同?。
少年松懒地趴在?花前,从下至上专注地凝望她。
目光是一贯的温情。
长发茸茸,有些可爱。
她的心在?这一刻涌上一股冲动。
冲动淹没了刚刚她自己发出的问题。
花瓶被她推移到一边。
少女?俯身探入光中,俏丽的影替代了花影,映到少年的脸上。
他猝然攥紧她的衣袖。
纤薄的眼皮被她绵软的唇吻得轻抖。
脸与耳在?她来回的揉摸下迅速变粉、变红。
方别霜没有吻得很过分。吻过他的眉眼,便停下。
但即使停下了,她的呼吸还萦绕在?他的呼吸之中。他无法不沉沦。
衔烛微喘着气,眼瞳水色清蒙,仍然一瞬不眨地望她。
眼中蕴着最深的欲念,流露着最纯粹的爱意。
“会的。”
他依然回答了,执拗暗藏其中,像是用心脏咬出的声音,“我死也不要被你丢开。”
方别霜指尖颤了一颤。
她轻抚他的唇角,声音很柔:“不丢。”
日子一如既往、大同?小异地流淌。
方别霜一直在?犹豫是否要留下点什么。
她决定要走。
离开方府,离开姑苏城,离开所有人。
说不清是哪一刻做下的决定。
或许在?她试探地问出是不是不成亲也不会怎样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已?经?没办法从她脑子里根除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做什么。但知道自己不想?去哪、不愿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要过同?千万人一样钉死在?簿子上的人生。
不要被围困在?灰尘吊子里,黏一身黑汪汪的油垢。不要最后成为积尘蛛网、锅底黑渍的一部分。她不要。
从前她没得选,宁肯被钉住手脚,也要留一口气捱着活下去。
现在?她可以?走。随时可以?走,去任何地方。为什么不走?
这世?上鲜有让她留恋的人和事。她本想?带走芙雁,但芙雁不会愿意。而娘亲什么也没给她留下,唯留一身骨血。就带这身骨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