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板喜欢狗吗?”
“我养了一条贵宾犬。”
“为什么养贵宾犬,而不养其他品种的狗呢?比方说路边的丧家之犬,多可怜,饿得瘦骨嶙峋,风一吹即倒,随时随地有可能被人一闷棍敲死,拔了毛炖成一锅香肉打牙祭。”
“为什么?”
顾正秋眉头变成一字宽,陷入深思。
良久,她说道:“因为我喜欢贵宾犬胜过其他狗。”
“这么说来,贵宾犬对你而言比较特殊,它不平凡,可以跟着你吃香喝辣,而其他狗你大概不会在意它们沦为丧家之犬。
假设顾老板的重要之人突恶疾,需要用贵宾犬的肺做药引子,顾老板你肯不肯杀狗取肺?狗肺,狼心狗肺的狗肺。”
顾正秋的眉头深深藏进皮肉里,她听懂了冼耀文话里的逻辑,想反驳却又无法组织起反驳之词,搜索枯肠许久,依然无所获,她放弃了。
“冼先生,做一个平凡人很难?”
“不难,想做就可以做,只是平凡人活得艰难,几乎没有主动权可言,有祸当其冲,有福置身事外,平凡即原罪。”
冼耀文话音刚落,拎着公文包的陈长桐走入客厅,“耀文,顾老板,你们在聊什么?”
“随便聊聊。”冼耀文笑着回应,“姐夫,今天周末还要上班?”
“别提了,自从来了台湾,周末对我就失去了意义,天天忙得焦头烂额。”陈长桐放下公文包,在冼耀文身边坐下,“宝树呢?”
“在厨房。”
“陈先生、冼先生,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
顾正秋一离开,冼耀文轻声说起外汇一事,“姐夫,今天我遇到一个人,问我有没有外汇,说银楼出高价兑,是不是国府在外汇方面要有所动作?”
“耀文为什么这么问?”
“我以前在联防队做事,有一段时间被派去协助侦缉地下汇兑,和银楼打过交道,对他们的办事风格有所了解,地下汇兑业务只在小范围流传,根本不会搞得满大街都知道,他们这么急着要外汇,多半是因为行情马上就要变化。”
陈长桐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冼耀文,“耀文,你的感觉很敏锐,汇率行情的确马上要有大变化,为了促进出口,上头决定让台币贬值,先急贬后拉再有序贬值。”
“姐夫,最高点会是多少?”
“15。5。”
“假如美元进来,农产品和工业品出去,实际能拿到多少?”
陈长桐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耀文,你是想搞一笔大的,然后台币慢慢消化?”
“姐夫英明,实不相瞒,我有能力募集大笔美元,但我需要强有力的保证。”
“多少美元?”
“5oo万不是问题。”
陈长桐沉思片刻,“13。5,2要美元。”
“按15。5算?”
“对。”
“那就是64。51万美元,我凑个整65万。姐夫,但我有句话要说在前头,我的募资对象是美国财团成员、政治家族成员,资金绝对不能出问题。”
陈长桐呵呵笑道:“只要你带出台湾的是产品,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需要和某人会面吗?”
“你想见吗?”陈长桐反问。
“我可以不见,对方想见随时。”
“耀文,我劝你能不见就不见,见了会沾上麻烦。”
“就怕到时候不是想不见就能不见。”
陈长桐叹了口气,颇有感慨地说道:“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仅用了几分钟,敲定了一笔大生意,随即,两人绝口不提外汇,转而聊起了院里的绿植,聊到孙树莹过来,三个女人也从厨房里出来。
晚饭的氛围其乐融融,陈长桐高兴,开了一坛从上海带来的金门白酒,跟冼耀文小酌几杯。
说是小酌就是小酌,一顿晚饭仅吃了一个半小时,四个女人离席更早,半个小时刚出头便摆开了牌桌,开打十六张的台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