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竟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好,没有神力还能过得如此顺顺当当。
这些,是祈清从未给她提过的。若不是今日形势所迫,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虽然你有杀他们的理由,但你杀害神官已是事实,此罪,先记下。”任悠道。
“还有一事。”任悠看向奚瑶,淡淡道:“据我所知,你纵容下属将鬼魂禁锢于傀儡之中,使其无法正常进入轮回,违反三界律法。此罪,尔等可认?”
奚瑶闻言跪了下来,但丝毫不见慌乱,“回禀大人,这些鬼魂皆为自愿。他们心中有放不下
的执念,不愿入轮回,在忘川中苦苦挣扎,被我救起。”
“他们想体会一下别人的人生,想拥有一世幸福来治愈遍体鳞伤的心灵。所以便自愿入傀儡,赏自己一个美梦。”
“虽为自愿,但依旧不容于三界之法。”任悠叹了口气,“奚瑶,我便罚你自封修为,在忘川中待十日。”
“奚瑶谨遵法旨。”
“祈清,你担任冥帝时未尽管束之责,此罪,也一并记下。”
“是。”祈清垂眸应道。
“尤言,你本非神官之身,升入天界乃祈清强行将你渡化为神。你的身份若按天界律法,理应处死。”任悠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但你飞升一事乃佛祖布下的棋局中的一环,佛祖借你的因果看到未来,用你的飞升推波助澜,渡一迷途之人。”
“你陷害神官,心术不正,但这些年一直尽职尽责,将本职工作做的很好。这其中的是非功过与亏欠,早已无法论清了。”
“佛祖的确利用了你,但你也确确实实做错了。”任悠叹了口气,“我便罚你受天雷二百道,不论生死。若生,则永驻文殊殿,为天界尽忠以赎罪过。”
“若你在天雷中消散,则说明你不配免除死罪。是死罪还是活罪,皆看你的造化。”
“尤言谢过大人的恩德。”尤言颤声叩谢。
“司马白。”任悠的目光落在躲在最后面的司马白身上,“你曾与副将韶诺以往生境意图谋害神官,祈清未
给你应有的惩罚,这事不可就此翻篇。”
“现罚你与副将韶诺,自封修为入十八层鬼狱,将里面的所有刑罚一一受过,非诚心悔过不可出。”任悠正色道:“从今往后,吾与佛祖依旧共担冥帝之责,重新约束冥界众生,渡三界之恶念,守三界之轮回,让一切回到正轨。”
“罪臣司马白,谨遵法旨。”司马白跪了下去,面色苍白。
“祈清,下面轮到你了。”任悠看着他,缓缓开口。
祈清抬眸,平静地看着他。淡紫的眸中未起波澜,反而带着几分坦然与解脱。
“杀害天界神官乃大罪,虽事出有因,但也无法宽恕。”任悠立于云端之上,淡淡地俯视着他,日光在他身后形成圆虹,似那审判三界众生的法则,无偏无私,“共杀天界六位神官,按律法应受天雷一千二百道,因非无故杀戮,刑罚可减半,计天雷六百道。担任冥帝时未尽管束之责,按律法应受天雷四十九道。担任冥帝时扰乱天、冥两届秩序,挑衅天界引发战乱,按律法应受天雷一百道。”
“众罪叠加,共计天雷七百四十九道。”任悠的声音不辨情绪,回荡在整个天界,“若你在天雷之刑中无一丝魔气泻出,则可验明身份,再登青帝之位。”
众神皆震惊。
七百四十九道?任悠这是没有给他活路!
天界有记载以来,撑的最久的神官只扛过了三百六十道天雷,在第三百六十
一道天雷下灰飞烟灭!
容卿攥着衣袖的手在微微颤抖,盛酌和韶予面色齐齐一白。
天界一片肃穆。
“祈清领罚。”祈清跪了下去,对任悠和佛祖的方向行一跪礼。
“师父,我可以为他分担吗?”容卿跪在祈清身后,仰头问道。
“我们也愿为祈清分担。”盛酌和韶予亦跪了下来。
“还有我们。”十一神将也齐齐道。
“我们也愿意。”神官们跪倒一片,场面之壮观,令观者无不动容。
“天雷七百四十九道,道道不分尊卑,不辨轻重,天界众生皆可分担。”任悠一字一句地说着,话音落后骤然一笑,笑的舒缓又洒脱,只听他带着笑意道:“包括我。”
“还有我。”许久不开口的佛祖破天荒地吐出三个字。
众神再次惊住,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层之上的二人。
二位神祇依旧凌空而立,半隐入云,高高在上地俯瞰众生。
但不染俗尘的神性中却多了几分人情味。
祈清缓缓抬眸,淡紫的眸中似有粼粼波光,美的透彻又纯粹。
站在阳光之下,除了有鸟语花香,还有众生和鸣。
心向光明,四季可为春,百花自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