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住杨小花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期待:
"那可太好了,我早就跟小花念叨雨水的手艺了。"
杨小花被逗得抿嘴轻笑,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供销社里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温暖的烟火气。
供销社的钨丝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暖黄色的光晕里,扬起的灰尘如同金色的细雪缓缓飘落。
赵书卓听着王建国的话,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底泛起一层晶莹的水光。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拍在王建国肩头,手掌的力度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感激,军绿色外套的布料被带得微微晃动:
“建国,你这心思比绣花针还细,处处都替我们想到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杨小花,姑娘垂着头,梢的银色卡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我替小花谢谢你。”
王建国慌忙摆了摆手,粗糙的手掌在工装裤上蹭了蹭,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想起刚来的时候,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自己和何雨水刚到北大荒,浑身湿透地蜷缩在队部门口。
是赵书卓二话不说,把自己的被褥铺在值班室,又冒雨去厨房煮了姜汤。
此刻那些温暖的记忆翻涌而上,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书卓哥,说这些就见外了。当初要不是你,我和雨水哪能这么快在这儿站稳脚跟?你待我们,比亲哥还亲。”
墙上的老式挂钟突然出沉重的齿轮转动声,钟摆来回摇晃,在墙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王建国抬头看了眼表盘,时针已经快要指向七点,夕阳的余晖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窗,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光带。
“书卓哥,你们坐了一天一夜的车,骨头都颠散架了吧?”
他指了指门外歪斜停靠的自行车,车轮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浆。
“先回家歇着,雨水这会儿怕是把热乎饭都摆上桌了。”
赵书卓确实感到一阵疲惫从脚底漫上来。
他揉了揉酸的后颈,这才注意到杨小花靠在货架旁,脸色比来时更显苍白,浅粉色的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裙摆沾着火车上的煤灰。
姑娘强撑着精神,却掩不住眼底的倦意,连梢都透着几分蔫蔫的模样。
“行,那就先回去。”
他伸手轻轻扶住杨小花的手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小花累坏了吧?咱们回家。”
杨小花抬起头,勉强挤出个微笑,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我没事,不辛苦。”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梢的银卡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王建国快步走到门口,将两辆自行车推到路边,车铃铛在晚风里出清脆的声响。
三人推着车走在铺满碎石的小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赵书卓和杨小花并肩而行,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声音被晚风揉碎。
王建国骑着车跟在后面,车轮碾过石子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混着柴火的香气飘来,几只归巢的麻雀从头顶掠过,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思念,都在这即将亮起灯火的村庄前,化作了踏实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