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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现代 26（第2页）

那憔悴也可能是因为格里沙才有的。

灯光之下，青年戴着眼镜编写教科书，没有打字机，他只能用钢笔去手写，白皙的手指握着笔，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动静。

写了一阵，秦追的脑袋垂了一下，他撑住额，摇了摇头，继续书写，最后不出所料地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格里沙从他的背后轻轻抱住他，就像一阵风拂过心爱的人。

夜晚的风也从窗外吹进来，让钢笔在书桌上骨碌碌滚动着，落到了地上，秦追被惊醒，俯身拾起钢笔，继续编写书稿，书桌上凌乱的草稿纸上有他绘制的人体解剖图、教学大纲。

格里沙能清醒过来的时候也不是很多，只是大致能判断出来，秦追在他死后保持了单身，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从格里沙本心来说，他希望秦追能开启下一段感情，因为秦追是他们之中身体最健康的人之一，他会活很久的，那么漫长的时光，难道秦追都要一个人过吗？

虽然有知惠照顾欧巴，格里沙也不是很放心，他希望有个人来陪陪秦追，菲尼克斯就很好，如果菲尼克斯可以放下他在北美的一切来找寅寅的话……好吧，格里沙知道那不可能。

不仅是北美了解格里沙所在的阵营，身为己方阵营情报系统的头领之一，格里沙也很了解北美，他知道菲尼克斯是个可以在政坛大有所为的人，在权力的道路上已经走得太远，已经失去回头的权力了。

尤其是菲尼克斯的上司身体状况不好是出了名的，格里沙在时局方面相当有远见，他判断，菲尼克斯的上司会死得很早，也就是说，那位上司为了打仗而放出来的军工领域的利益集团是没人收得回去的，而梅森罗德家族也生产武器。

那么庞大的军工集团，该去哪儿开启战争呢？菲尼克斯的上司死去后，打得最激烈的地方在哪儿呢？

这就是死局了，菲尼克斯是除了格里沙以外最适合秦追的人，仅从个人来看就是这样，可秦追永远不能和敌方阵营的高官相爱，且为了对方放弃在祖国的事业。

秦追绝不是一个会为了爱情而叛国的人，他没有从政，可他能在动荡年代斡旋于各方，不仅稳稳当当开着全国最大的药厂，还能暗地里给己方同志输送物资药品，这说明他也能看清局势，明白自己该爱谁，不该爱谁。

他总是那么理性而清醒，不愿意去走错误的道路，这或许是幼年的苦难在寅寅身上铭刻的印记——错误的决定有极大概率会夺走他的生命和健康，所以不能犯错。

到最后，他在感情方面也能理性应对了，他敢爱敢恨，也能忍痛斩断不该有的情丝。

格里沙与秦追恋爱时曾过约定，他们的爱情与利益无关，乱世之中，他们珍惜相爱的时刻，但如果有朝一日二人的祖国彼此敌对，那就在彼此撕扯得丑陋之前分开吧。

这是秦追提起的，格里沙听到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埋怨，心想，你怎么能和我提起分开的事情呢？不怕我心碎给你看么？骨子里又感到安心。

是啊，寅寅就该这样，他就该理性，然后好好活下去，未来的世界一定是美好的，寅寅值得去享受那个世界，而不是栽到某个情感的大坑里。

格里沙知道他永远不会与寅寅为敌，因为寅寅是他对美好梦想的憧憬，他渴望的那个世界会有很多人在其中幸福的生活，寅寅也必须是幸福的人之一。

而且寅寅是个总能做出正确选择的人，如果格里沙和寅寅走上不同的道路，格里沙会先质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而不是责怪寅寅，这不是因为格里沙恋爱脑、喜欢寅寅才会这么想，而是他相信寅寅的判断能力。

在小熊心里，秦追才是0212家族最了不起的人，他最聪明，最坚韧，最勇敢，也最敢去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从这方面来看，格里沙知道自己比菲尼克斯幸运，他活着的时候，他和寅寅的祖国追逐同一个梦想，他死以后，就永远都不用操心阵营问题，只需要在清醒的所有时刻肆无忌惮地思念爱人。

格里沙就这么在死亡的间隙中看着秦追的时光流过岁月，有时候能看到秦追走过一座古老的、面积没那么大的校园，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冠上茂密的枝叶，细碎地撒在他身上。

有时可以看到秦追在战地医院里麻利地做着手术，还有秦追抬着担架，顶着炮|火抬着伤员疾驰。

还有抗日战争结束后，秦追去了一趟北方的白桦林。

金色的树林中，秦追在其中独自漫步，俯身捡起一片树叶，回去做了书签，秦追无法去埋葬格里沙的烈士陵园探望他，既没有理由也没有空间，可他的心里一直有格里沙。

格里沙既担忧秦追的安危，又为秦追勇敢的身姿倾倒，他对秦追的爱意并未随着死亡消退，因为他只是死了，不是他不能爱了，每回见到秦追，格里沙心中的爱意都越加浓烈。

直到秦追也步入了死亡，在一个格里沙觉得过分年轻的岁数。

秦追像知惠一样，死后是不能保持清醒的，他躺在冰冷的湄公河里，那是秦追曾经的噩梦，是他不能摆脱的漫长水棺，格里沙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冲到河水里，将秦追在河流中若隐若现的身躯拖回了岸边。

他抱着秦追，想起秦追提过自己前世被拐卖，明明秦追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自哀自怜，格里沙却在湄公河畔哀伤得哭起来。

格里沙俯身抱住秦追，也不知道秦追能不能听见，在秦追耳边呢喃：“我在这里，寅寅奇卡，我陪着你，你不会再被人带走了，我们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在那之后，格里沙没有再回到战壕了，他的魂灵与秦追的魂灵相拥，苏醒时，格里沙便背着秦追往远离湄公河的方向走，他很擅长辨认方向，就带着秦追往国内走。

他想，寅寅奇卡，我带你回家，别怕，全世界最爱你的小熊绝不会让你流落在外的。

格里沙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星河中的人鱼再次出现，逆转时光长河，格里沙抱着秦追躺在一片草丛里，希望用自己保护寅寅奇卡。

那片草丛在很多年后，被修筑了高铁的轨道。

再后来，秦追在即将抵达丽南的高铁上、在哥哥的身边苏醒了过来。

但是那些死亡之后流下的眼泪，那些藏在格里沙心中的悲伤，那种死也要死在秦追身边的决然，格里沙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有些害羞的大白熊抠着脸颊，对秦追和0212家族的其他伙伴们说道：“那天出现的人鱼也许就是时间重启的罪魁祸首，不过我没有仔细观察祂啦，因为当时只顾着抱着寅寅了，我怕在时光长河将我们冲散。”

露娜露出“我受不了了”的被肉麻到的表情，罗恩低头记录这句情话。

秦追看着格里沙，挑了挑眉，笃定道：“我们不会分开的，格鲁什卡，这点我能和你保证。”

【作者有话说】

想写拿得出手、说得出口的爱，所以本文写了很多种不同形式的爱，比如傻阿玛和简妈妈在清末一起撑起一个小家的温馨，秦欢对弟弟的爱护，六人组的齐齐奔赴苏黎世给罗恩做手术，菲尼克斯放下一切的那场私奔，知惠和杨晓一的“我们看似一对逼人实则一对璧人”，寅寅的“我会在你不危害我祖国的每一分每一秒深爱你”，还有格里沙对寅寅的爱，似是无言，实则连死亡也无法消磨。

这些爱分高低吗？蘑菇不知道，一定要将这份爱和那份爱摆在一起比较分出个高低似乎是没有必要的，人一生可以拥有很多份爱，无论是去爱还是被爱，而这些动荡年代中努力生活的人，都循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走到了最后，他们都守住了自己的原则，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