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的结果就是两双漂亮眼睛对着流泪
即使相识多年,秦追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格里沙的所有,他从不干涉和接触格里沙那些机密的工作,因而也不知道格里沙那些面相,但他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他很清楚,此刻的格里沙在诱惑他,也是在审问他,他不能逃避格里沙的问题,格里沙不允许他逃。
秦追也逃不了,在格里沙的注视下,他又不甘示弱:“你说过,不允许情报部门有乌鸦和燕子,不许色|诱。”
“我没有色|诱你。”那双无辜又天真的下垂眼弯了弯,仿佛在说,是的,我就是在使用美|色对付你,我知道你吃我这一套。
这银发碧眼的美少年是多么美丽啊,他现在14岁,就像秦追和他在齐齐哈尔的深夜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是他们前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秦追撞入他的怀里,被他抱起来,离开沾染着血腥的深夜。
秦追腹诽,这小子绝对有偷偷翻培训乌鸦的教材,对抗这种不讲道义使出特殊招数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
“回答我。”格里沙捏着秦追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印。
温热而湿润的呼吸在靠近。
“不然,我就要在教堂前面咬你的喉咙了,我不会用力的,我会伸出舌头,慢慢地舔,我喜欢你的皮肤,细腻得像是没有被咬破的荔枝,我可以咬破吗?会不会吓很多人一跳。”
“别说了。”秦追无奈地睁眼看他,“你学坏了。”
格里沙松开手,站直:“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以前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来。”
秦追摊手:“现在怎么又表现出来了?”
“我想让你更了解我。”格里沙牵着他的手,两人在即将入夜的街头散步。
他的手很热,又大,把秦追的手完全包着,传递着暖意。
有一阵子没说话,秦追以为格里沙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了,就像他以往无数次纵容娇惯自己一样,可是他没有。
格里沙再次问道:“你在想什么?”
好吧,秦追心中一声叹息,不能一直逃避那些话题了,他们之间已经不再隔着千山万水,总要将一些东西拉到台面上说清楚。
“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你的唯一,而你不是我的唯一,在你之前,我爱过另一个人,而且直到现在,我依然不后悔经历过那段感情,所以在你给我无比纯粹的爱情时,我会觉得我们之间也许有不对等的地方。”
格里沙忍俊不禁:“我从未这么觉得……”
见秦追认真地注视着他,让格里沙意识到这不是可以轻巧一笑就略过的问题,这个话题他们以前没怎么谈过,好吧,如果寅寅奇卡觉得他们有必要谈的话,那就谈,正视这个问题,解开小老虎的心结。
格里沙心中好笑,他一直以为秦追是那种能坦然自信接纳生命中一切的存在,这就是秦追给他的印象,突然发现爱人身上还有自己不了解的一面,这样的感受也不坏。
小熊为寅寅奇卡整理被风吹凌乱的鬓发:“首先我要强调一点,那就是我并没有所谓的初婚、初恋情节,互为唯一的感情当然很好,但大部分时候,我们要经历好几次尝试才能知道谁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我只是比较幸运,一开始就知道谁是我最爱的。”
他是绝对不会说自己在秦追和菲尼克斯恋爱时吃过醋的,他有理由吃醋,因为他爱寅寅奇卡好多年了,只是他自觉没什么资格将醋味熏到寅寅面前。
当年是他主动放弃寅寅回国的,是他放弃了,那他便不能指责寅寅“你怎么能在我之前就爱过他人”这样的资格,谁都没有这样的资格。
“我从不觉得我们之间是不对等的,我反而一直觉得我欠你很多。”
秦追意外地问:“你欠我什么了?”
“异烟肼,青霉素,护肝药的配方,你不能因为我对你很深情就觉得亏欠我,只有被哄人的爱情小说洗脑的人才会这么想的,你给过我很多实打实的利益,如果按中国网络的‘钱在哪里爱在哪里’的等式来算,你更爱我,我们的爱立足现实,你得从现实角度看待我们的感情。”
秦追想,蓝莓派居然还冲中文网的浪,真是不能小瞧他。
“曾经的我能为你做的太有限了,我心里愿意为你去死,可是碍于政治的立场,还有我的政坛前途,我不能明着告诉所有人我有一个中国爱人,因为这对我们的安全和事业不利,你在国内经历的那些难关是你自己闯过去的,你被人暗|杀,被刀捅伤时,我没有在你身边保护你。”
秦追摇头,想要反驳这件事,格里沙也有他的事业,不该为了秦追的事情耽误他的事业,正要说话,却被格里沙捂住了嘴。
“而我在战场上被染着污迹的刀刃刺伤时,让我免于感染死亡的是你的药,我一直能感受到你的保护,无形,却又无处不在,而你却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为此惭愧。”
提起这件事,格里沙舔了舔嘴唇,有点想喝酒,只是秦追对0212家族下过禁令,18岁前不得饮酒。
秦追挣开他的手:“爱是常觉亏欠,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欠我的,你用你的渠道帮我往国内送过很多东西,很重要的药品、黄金、生产线。”
“但那远远不能和你给我们的那些东西相比。”
“听我说,寅寅奇卡,我们正身处21世纪,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时代,卡在星际文明的前一步,好像随时能去下一个时代,可这卡住的一步又要消耗那么多时间,在这个时代,每个人有着不同的想法,有的人新潮,有的人复古,有的人开放前进,有的人选择回首拥抱封建,还有的人既开放又封建。”
“你只是爱过两个人,难道你给我的爱因此就差谁一等吗?别那么封建了,封建是该被打倒的东西!你不曾做过任何不名誉的事情,寅寅奇卡,在我的心里,你是英雄,而我,我在今生才终于能肯定我是爸爸的孩子。”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秦追绝不愿意提起的话题了,他厉声呵斥:“停止,我们明天再说!”
“我的妈妈前世做过女支|女,”格里沙今天不惯着秦追,他不停,“因为我的爸爸曾经生过病,我们家里没钱吃饭了,妈妈只能去卖身,我出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嘲笑我爸爸,说我不是他的孩子,我自己心里也不确定,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两世,难道我妈妈会因此被人瞧不起吗?”
“在我们的通感家族中,这件事也是只有你我才知道的过往,寅寅奇卡,你记事早,你应该记得比我更清楚。”
秦追点头:“是,奥尔加没有任何错误,那是时代造就的痛苦,她也是受害者,你们都是。”
“在我心中,我的母亲是世上最圣洁的女人,她经历那么多痛苦都没有被打垮,当然,你的事和她的事不能混为一谈,然而我、你、菲尼克斯,我们所有人的命运、感情都和时代息息相关,这是客观因素。”
秦追继续赞同:“是的。”
“但无论让格里戈里。雅克夫耶维奇。维什尼佐夫身处哪个时代,20世纪也好,21世纪也好,22世纪都没问题,你我对彼此的爱,没有高低,我不会因为你爱过另一个很好的人,就觉得这对我不公平,我正时时刻刻为你的爱神魂颠倒呢!”
他们都很清楚,秦追从不为过往后悔,他和菲尼克斯轰轰烈烈的初恋甚至险些走向实质婚姻,可他们终究没有在一起,谁都没在那段感情里犯错,只是他们之间出现了绝对无法跃过的屏障,于是他们分手。
秦追因此受伤,他难过到需要给自己开药才能入眠,知惠去澳洲将他接回瑞士时,他自以为遮掩得很好,实际上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不好。
后来秦追痊愈了,他有了再次去爱的能力,然后有人为此责怪他?格里沙认为这样的想法太过分了,简直就是封建入脑到了不讲理的地步。
秦追移开目光,又抬起头看着海鸥飞过的码头:“大概是因为你太好了。”
“你给我的爱太纯粹,让我觉得,也许我给你的不够。”
可爱的苦恼,格里沙有点被萌到,他俯身按住秦追的双肩:“原来你是一只傻乎乎的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