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八月戊寅,太傅舞阳侯司马懿亡于急症,时年七十二。
据说,他死前死状可怖,却并没有查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还有人说,他在死前看到了无数的鬼魂。
九月庚申日,司马懿之灵柩葬于河阴,谥曰文贞,后改谥文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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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寿宴以这场极其诡异的方式中场结束后,司马师立即便下令戒严了司马府。
“大哥,你是说,父亲他,是中毒身亡的?!”
面带泪痕的司马昭此刻一脸的难以置信。而对府中各类毒药了如指掌的司马师此刻眼中尽是杀意:
“父亲当时是用了那只白玉酒樽饮了寿酒之后才出的事!查,立即查清楚这只酒樽递到宴会上之前,经过了谁的手!”
经过司马昭一番拷问之后,头脑清晰的王厨子很快便说出了所有可能接触过那盏寿酒的人员:
“小红、小翠,还有。。。。。裕成叔,还有。。。。。。,对,还有子衿姨!是她!就这些了!”
司马师和司马昭仔细分析了王厨子的话,一致觉得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最是可疑:
“难道是子衿干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瞬间就生起了一阵寒意。
“我记得,父亲喝寿酒的时候,她就侍立在侧,脸上神色看起来极不寻常!”
“难道是为了死去的大嫂。。。。。。”
“够了!!”
司马师的眼神中此刻满是狠厉之色,他低沉的咆哮道:
“朝中还有许多事情,父亲没能来得及善后,如今父亲仓促逝世,你我的处境现在很危险!!”
司马昭此刻心中也感到了一阵大恐惧,并没有继续说话。
司马师眼中的狠厉之色越来越明显了,极盛的怒气使他左眼下的暗瘤生出了一阵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痛楚。
当天夜里,子衿,小红、小翠、王厨子、裕成等所有相关的下人,全部都失去了他们的生命。
第二天清晨,司马师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了满脸倔强怒气的两个女儿——灵云、灵君。
“子衿姨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灵君性子聪慧刚直,一向对她们姐妹五人照顾有加的子衿忽然暴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嗜杀的父亲头上。
司马师听了女儿的质问后,脸色阴沉了起来:
“灵君,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是我胡说,还是父亲你胡乱杀人啊!”
灵君此刻满脸怒色的盯着她的父亲:
“你一家一家的夷三族,你知道吗?我们姐妹几个去大街上、集市上买个东西,都要看老百姓的脸色!杀别人就算了,如今连伺候了你这么多年的老人儿你也要杀,你的心究竟还是不是肉长的啊!”
灵君话未说完,司马师便扬起了手掌,啪的一声,灵君的脸上便肿起了高高的一块!
“爹,你不能打灵君!”
灵云见父亲下了重手,急忙扶住了被这一巴掌打的摇摇晃晃的灵君,灵云此刻委屈的看着父亲,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知道吗,娘死得早,是子衿姨像母亲一样照顾着我们几个,无微不至的伺候着你的衣食起居!你。。。。。。你。。。。。。,你怎么能。。。。。。”
灵云说到这儿,心中的悲凉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刷的一下便冲出了眼眶。
司马师见上朝的时辰快误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跨步如风便走出了院门,并没有回头看一眼仍在哭泣的两个女儿。
一向沉稳的司马师此刻心中似乎也混乱了起来,父亲的仓促离世,女儿的叛逆,府中的变故,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压力。
今日的早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遇到难以阻挡的阻力和压力,这些年来,无论多大的变故和风浪,他一直都敢去硬闯,可今天,他却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厌倦。
如果可以,他真的只想做一个不需要操闲心、不需要双手沾满杀人血、不需要和全天下人为敌的普通人。
可这一切,早就已经无法收手了。
清晨的微风划过他的眼眶,并没有划出泪水。因为他的眼泪,早就已经干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