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不需要观察四周,只需要凭手上的罗盘找江泊淮的位置,少了对四周的打量,阵法?难以乱她心绪,前几道难关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然?而?待的越久,手中罗盘越加失灵,乔成玉望着高速旋转的指针,有些心急,等了等定?睛一看——行,罗盘报废了。
她没?忍住,将东西摔在地上,嘟囔了句,发泄出来?总算好受了些。
似乎是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阵法?的迷雾朝她一步步靠近,乔成玉几乎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了。透过?一片雾气,仿佛能看到她的父母,敲着她的房门,喊她出来?吃饭……
乔成玉使劲掐了把自己,摇摇头,把思绪挣扎出来?,她深呼吸,控制住飘飞的想?法?,认真地思忖:江泊淮原先几次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
他给?自己下了咒了?不对,那应当在她出走的第?一天就能发现自己的踪迹。
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她的手摸上腰际的芥子袋。
那枚蝴蝶簪子!她神色一凛,把东西拿出来?,用灵力小心地调动着,果不其然?,找出了藏在琉璃似的蝴蝶内部的一丝熟悉的属于江泊淮的灵力。
她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愁,喜得是总算有江泊淮的位置了,愁得是江泊淮怎么往定?情信物里也塞这种东西啊!
不再多想?,她靠着蝴蝶簪子内仅存的灵力,小心翼翼地顺着感应朝前走。
临近清晨,树叶与草木都积了点水雾,晨露顺着叶脉,很容易地就滑了下去,偶尔几点碰到江泊淮裸露在外的伤口,泛起一点痛,才叫人醒来?。
他半边身子都还是麻的,动弹不得,只能轻微地倚靠着树干,手背擦上粗糙的树皮,疼痛的知?觉告诉他,他还活着,这不是又一重?幻境。
身上的血腥味有些大了,混在草木里也难掩,反而?交融出一种更难闻的味道。
江泊淮很嫌弃自己的血腥味,想?屏息不去闻它,然?而?轻微的呼吸都会牵扯到痛处,只好作罢。
他目光还有些涣散,聚不了焦,看什么都跟蒙了层纱似的。
头上也有伤,应当积攒了一些血块,脑袋重?得很难抬起,江泊淮这样?判断,过?了好久才勉强抬起头看天。
他视觉里全是一片雾,眼睛碰到初升的太阳会被刺得忍不住眼尾发红。
没?想?到这么棘手,没?给?乔成玉留今日的早膳,不过?那几个棉布娃娃应当会老实听江泊淮的话,给?她送去。
痛意侵蚀大脑,过?了好一会,江泊淮又迟钝地想?到,刚刚动了阵眼,加上伤势有点严重?,好像没?有多余的灵力了,棉布娃娃恐怕活不过?来?了。
江泊淮不明白将自己魂魄分得七零八散的渡灵村村民,他们做的那些活物一点用处也没?有。
但?给?乔成玉送早膳是有很大用处的。他几乎不需要思考的作出决断,艰难动作另外半边可以动的身子,手指凝出一缕灵力,将魂魄碎了一小块出去。
哪怕只是一小块残魂,也叫江泊淮顿了许久,停滞的灵力才一点点在体内流转,杯水车薪地填补那块空荡荡的魂魄。
他的脑袋于是终于卸了力气,无?力地垂下去,看起来?比那几个娃娃更像死物。
垂眸的余光中,江泊淮仿佛看到了什么,眸中不可置信般得闪过?丁点狂喜,只能小幅度地抬眼朝远处看去。
乔成玉似乎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向,拨开?一片草木,扬起头看向他。
阳光刺得江泊淮眼睛有点发酸,他还是看不清东西,可乔成玉是他不用眼睛就能确认的存在。
他听到好像有蝴蝶扇动了翅膀,然?后自己的心脏掀起巨大地风浪,几乎压不住底下的情绪,心脏一下一下,震耳欲聋。
第?一次,幻境里的乔成玉和江泊淮说愿意考虑喜欢他,然?后在他身后毫不犹豫的捅来?一剑。
第?四次,乔成玉说看透了江泊淮糜烂发臭的心肠,怨恨他,巴不得将他扒皮抽骨。
她哭着骂他,江泊淮觉得她哭起来?也很好看,但?是太伤心了,他不愿意叫乔成玉伤心,于是把手给?她,望进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坦然?大方地仿佛只是给?乔成玉一块石头,他说“那你抽吧。”
第?六次,乔成玉……
江泊淮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他将手背狠狠蹭了一下树皮,裸露出来?的伤口被粗糙地树皮牵扯,奇异地竟然?不痛。
江泊淮认命地想?,看来?这次也是幻境。
他又有点难过?。
因为挑挑拣拣才发现浑身上下好像没?一块好皮肉了,乔成玉要什么他都很难给?得起。
兆头
乔成玉第一次见这?么狼狈的江泊淮。
他喜欢穿浅色的衣服,被血污脏了之后就格外明?显,一块块的血色遍布,发红发黑,叫人很想偏头不看。
发丝散了下来,几缕粘在他的脸上?,黑得发亮显得他格外的面无血色,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人吹碎。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乔成玉,定在她的脸上?,好?像要连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乔成玉快步走上?去,脑子里想了很多?,第一句话却是?和?眼泪一起掉下来的。
“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她埋怨。
湿意覆上?江泊淮的手背,有一点发凉,好?像把他也打湿了。
江泊淮目光沉沉,想要望进乔成玉的眼睛里,看到眼珠里的水汽的时候又将呼吸放缓,窒了窒,抬起另一只还能动的手,小心地替她擦拭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