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年听到电话里的雨声,想到他是不是还站在雨中。
她的背脊处突然涌上颤栗的麻意,栀年走到阳台,推开了玻璃门,寒冷的风从外面往里头钻。
她往窗外看去,瞳孔骤缩。
更大的雨,男人跪在地上。
雨水顺着他已经被打湿的发梢流线般滑落。
“我的病还没好,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我是个正常人……”
“现在,你要我直接断药。”
“这…”顾君弦渐渐染上哭腔,混着浓浓的鼻音,“不是要我的命吗……”
顾君弦深吸一口气,冰冷钻进肺腑后他连着声音都抖得不受控。
他只得尽力敛住声音里的哭腔,用现如今他能发出的最正常的声音道:
“年年……”
“能帮帮我吗……”
栀年手一松,手机啪地一下落在地上。
轰隆。
一道雷声骤然劈进栀年的耳朵里。
明明是轻声念出来的一句话,如遭雷击。
他原来,都知道。
他都记得。
十年前她被图谋不轨的人追到退无可退,无路可走时。
她也曾这样将自己的尊严全部一点点碾碎,跟对面声线矜平的男人说:
——“君弦哥哥,能…能帮帮我吗……”
他回:
——“你外婆,关我什么事?”
破碎的尊严是柏油路地上凸起的颗粒,刺骨的寒意沁在雨里一点点从湿透的裤腿里钻进去,直到整个身子都被冷的摇摇欲坠。
可他如今。
也膝软到毫无尊严。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如今膝下是冰凉的雨水和坚硬的路面。
栀年的泪一下涌上来。
那为什么。
为什么他当时会视她为无物。
许久,久到对面的人以为她已经不再听他说话,地上的手机又传来落寞到近乎卑微的声音:“抱歉是我唐突……”
栀年弯下腰,觉得自己就快站不稳。
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瓦解。
她想快速抓住。
一瞬间,雨声沉寂下去,风止住了。
停在十年前。
心口的坚硬地带分崩离析。
她终于抓住了地上的手机,眼眶里憋着的东西也再也兜不住。
啪嗒一声滴在手机屏幕。
她同样颤着声音回复他:“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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