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推脱下,糯茉沉默了。她不是不明白我有任务在身,她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我会失温的。她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操作,随后大本营的孩子们将我的位置围的水泄不通。又在我的附近摆上了三盏保温灯,为我提供最大的优势。他们手拉着手,为我挡住了些许风雪,而空中的运输机依旧在滞空。
会赢吗?会的,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也是看不见希望的,每天晚上都在自问自答能完成任务吗?现在看来结果是肯定的,每个人都充满着爱和希望,不可能因为机器的控制就改变。枷锁终归是枷锁,枷锁是锁不住真理的。现在,每个孩子都将心中的爱与光明巨像化了,像一把巨大的利刃,即将斩断枷锁。
STA函数调整完毕,反射信号频率与僵尸信号频率同步,像是一根蓄势待发的球棍,把得来的球打回去。RKD函数调整完毕,参数频率正确。SED函数调整完毕、GAS函数调整完毕……「请输入信号同步密钥以开启机器启动权限。」我快速点开密钥界面,迅速输入了密钥。随后密钥开始自我校对,像是一个转动的齿轮一样。
「密钥确认完成,信号反射同步轨迹确认完毕,信号反射同步频率确认完毕,机器启动权限已转移至操作员克雷·诺曼。」终于……莱文克,我不会食言了……我马上带你回家……我将屏幕上的雪花擦去。望着这台机器,我不禁有些感慨万千。运输机的轰鸣声依旧在耳畔边回响,机器反射镜头的校准进度条不断地向百分之百靠拢。
“机器调整完了吗?是不是可以启动了?”孩子们期待的目光与我对视,他们期待能回归正常,我也期待……
“是的,机器调整完了,可以启动了,大家的生活马上也能恢复正常了……”我将冻僵的手指缓慢地挪到启动开关上……
“那就启动吧,大家的生活终于可以恢复正常啦,3、2、1……”
萘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之中,大家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而是和她一起倒数。直至启动开关被摁下的时候,一道通天的光柱瞬间出现,迅速在空中织出了一个保护罩。而萘萍的眼神一下子就恢复了光芒。天空中庞大的运输机像是感应到机器已经启动了,于是一个加速离开了。我看着四周的孩子们,然后又看向了山坡下,山坡下不知何时停满了五辆观光缆车。
我看着启动的机器,随后将技术资料放回了档案袋中。我呼出了一些哈气,将我的手变得暖和了一些。那些孩子也在接二连三打哈欠,然后不约而同的回到了观光车上。只留下了几个孩子,以及非常显眼的蕾洛伊和糯茉,我看着她们两个,不知该说说些什么。我知道我的莽撞,也差点因此倒在风雪中……
“蕾洛伊,我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忘了吗?我可是蝙蝠呀!蝙蝠最擅长的就是回声定位了!”
“那萘萍呢?你一个孩子是怎么爬到山坡上的?”
“这个很简单啊,我是依靠我爸爸带我上来的,是吧爸爸?”
一个北极熊从一群孩子中脱颖而出,顺着呼声站在了他女儿的旁边,这就是萘萍的父亲。说实话,要不是提前做了一些了解,她爸爸往这一站,我还以为是他们两个是兄妹。她的父亲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的名字叫做“榵萊”,是一只成熟稳重的北极熊。戴着和我差不多的眼镜,穿着防寒服看着我。
我问了他一些问题,比如他的妻子檽檩,他说檽檩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奇怪。他想从我这得知客观的原因,我也讲述了事情来龙去脉。他点了点头,随后和我讲述他和他女儿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他和他的女儿并非第一批迁徙到大本营的避难者,而是在迁徙路径成熟后才来此避难的。
所谓的避难也可以称为假死,就是通过他人的转达来,表述自己已经死亡了。他在大本营的工作是哨塔的巡逻员,巡逻交接的时间周期很长,所以他很少有空闲时间陪伴女儿,也是近期的遗憾。原版的马里诺就是鱼米之乡,过着现代化的田园生活。虽然发展是慢了一些,但大家都很幸福,也不知何时生活变得如此糟糕。
他原本是打算和另一批大部队,沿着铁轨离开这个小镇的,但他放不下自己的女儿,于是决定留下来冒险等迁徙窗口期。如果当初选择是带着萘萍沿着铁轨离开小镇,那么萘萍肯定是吃不消的。观光缆车也是无法开出小镇的,因为有僵尸信号的存在。达到小镇边界后,操作系统就会受到强烈的干扰,而在小镇内部是没有这种问题的。
其勘察团队也勘察过相应的情况,发现其屏障完全贴着马里诺的边界,而不是一个圆形的罩子。关于陆地和天上都是行不通的,其中关于地下的勘测报告也是行不通的,他们每次进行地下工程的时候,其机器就罢工,像是有人刻意不让他们寻找逃生路线一样。除了在陆地上沿着铁轨走,或者去北马里诺进行避难。
逐渐的,天上的风雪停了。糯茉建议我们回去休息一晚,我则是拒绝了,因为我想去南马里诺看一看,去看一看檽檩他们怎么样了。或许是听到我想去南马里诺了,周围孩子纷纷附和,他们也想去看看看看。因为那里原本就是他们的故乡,他们迫不得已才背井离乡的。其中榵萊和萘萍的表现最为强烈,他们是最想回去看看的。
僵尸信号已被完全屏蔽,不存在控制的可能了。那些被控制的居民,绝对不会再有虐待其他孩子的想法了。而经过我们的讨论,最终决定先派一部分孩子回去看看,剩下的回大本营睡觉。被允许回去的孩子,其中就包括榵萊和萘萍,他们主要是想回去看看檽檩。本来我也是要回大本营睡觉的,但在我的执拗下,糯茉也同意我回去看一眼了。
坐到车上后,糯茉坐在了我的旁边,然后为我系上了安全带,榵萊和萘萍选择了坐在前排。这辆车和其他车并没有不同,都是电脑控制。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三辆观光缆车。我们这个缆车并没有坐太多的孩子,50个座位差不多坐了30多个孩子,他们眼中也和萘萍一样充满希望。糯茉建议我先睡一觉,等到站了她再喊我。
我也是很听话的,眯了一会儿,只不过这一会儿对我来说很漫长又很短暂。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睡着。观光缆车没有停在马里诺体育馆的旁边,现在下车走过去需要10分钟左右。z糯茉当我先过去,她需要将车辆调度到车站那边。然后又是亲自为我换了一件衣服,把原破损的防寒服换掉了,换了一件卫衣加一件件外套。
此外,她还给了我一个手电筒和一张地图。经过简单的告别后,我打开手电筒,顺着地图的方向找到体育馆。又顺着体育馆的安全疏散图,找到了体育馆的入口。进入体育馆的毕业事情就是关掉手电筒,让国理开启夜视模式。不过国理也是比较贴心的帮我标记出了檽檩的实时位置,她就在操场旁的地铺上睡觉。顺着指引我一路小跑至檽檩的旁边,然后又避开了许多正在睡了孩子。
“檽檩?你感觉怎么样?”我跑到她的旁边,俯下身子轻轻地摇晃着她。
“什么怎么样呀?无非就是身体好些轻松了一点呗……”她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我,像是刚睡醒一样
“难道就没有感觉到脑袋里的思维变得清晰的一点吗?”
“好像有一点……也许是虚日的原因,我感觉到又累又困,但现在好一点了。”檽檩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随后摆出来昏昏欲睡的样子。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惊喜的感觉吗?这不对啊,机器明明启动了。”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随后喃喃自语着,她的眼神也逐渐透露出了不耐烦。
“好吵呀,真的是,给我们所有人下药我也不说你什么了,还给我玩失踪,玩失踪也就算了,还回来吵我睡觉!真的是,看来必须要让你这个家伙安静一点了!”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再过来给我要喊了!”看着站起来的檽檩,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能看着她不断地靠近,然后我又不断地后退。
“行,我不过去了,但你给我过来吧!真的是从刚刚就一直在吵。现在,你给本宝宝安静的睡觉啦!”
她一把将我拉过去之后,又紧紧地抱住了我。抱着我回到了她自己的床铺上,随后抱着我入睡。而整个过程,我没有太大的挣扎空间,也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向周围睡着的孩子求救。但这个过程并没有有什么用,我就这样被死死的抱住了。但是从刚刚檽檩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来,她已经恢复了正常,这是肯定的。
以前的她说话有些阴森的感觉,现在完全就是活泼开朗的状态。她的笑也不是那种诡异的,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而她……喃喃梦呓中皆是对孩子和丈夫的期盼。我这才想起来,在檽檩的记忆里是她杀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我看着檽檩,或许有个办法可以让他们团圆,但是时机未到,我现在只处于被动的状态。
「9月20号晚上他们会举行晚会,以此来庆祝平安度过虚日。我为你你定了一个详细计划,这个计划表也同步给了大本营的孩子们。但是的过程就是等到晚会的前夕,你去报名,而后在你的表演期间不断地安排大本营的孩子进入体育馆,然后与他们的家人汇聚。至于沿着铁轨离开马里诺的孩子们,他们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了。」我看着镜片上不断跳跃的文字,然后沉沉的睡着过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看着我?难不成你们知道了我的英雄事迹?那我还真是不好意思呀。”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周围有一群孩子围绕着我,其中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
“医生?这宝宝怎么还说胡话呀,是不是睡太久了,脑子睡迷糊了。”
“有这个可能性,但我给出的判断是患者有一段时间处于高度精神紧绷状态,然后精神一放松就睡了很久。但是在睡着前他好像进入了意识昏迷,疑似缺氧导致的昏迷。从这个脑电波的图就会看出来,患者有段时间的大脑意识并没有处于活跃阶。大概是昏迷了半天吧,然后患者清醒了。但他并不想动,然后又接着睡着了,这一睡又是将近一天。”
我睡了将近一天半?这怎么可能?我迷茫的看着他们,尤其是在孩子们其中的檽檩,她手中还拿着一个温度计。我迷茫的看着她,她担忧的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我大概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檽檩抱着我睡觉,抱得太紧了,导致我喘不上来气我就晕了过去。然后后面我又犯困,又睡了一天,不过我真的睡了这么久吗?
「没事,我来给你好好算一算时间。你从大本营出发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多,因为风雪,车辆行驶较为缓慢,行驶到分界线的那一刻差不多用了四个小时左右。到达分界线已经是五点多了,然后你爬那个山坡以及调试机器又花了两三个小时,然后已经是上午八点了,天还是黑的。然后你跟随众人来到了南马里诺,因为虚日原因导致他们还在睡觉。」
「上午十点天还是黑的,但已经有点蒙蒙亮的感觉了。一天半算他36小时,你从早上十点昏迷了晚上十点,又从晚上十点睡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九点多,也就是说现在是九点多。你现在睡了一天半,虚日早过了,现在是9月20号的晚上九点。晚会报名也在半个小时前结束了,不过没关系,在你睡着的期间,我就将你的名字录入到了表演名单里面,1000到1015唱三首歌。」
它把歌单展示在镜片上,第一首歌是叫做《妈妈》,安排的是萘萍和榵萊与檽檩相认。第二首歌叫做《思念行囊》,安排的是大本营的全体孩子与体育馆的家人团圆。能团圆的全部团圆,不能团圆的日后也会团圆的。最后一首歌,我想唱就唱,不想唱的话可以直接下台。那是一首任意歌,也就说我随便唱首歌就可以了。
反正一切都像剧本安排妥当了,大本营的孩子们都已经熟悉好流程和安排,只有这里的孩子们还处于迷茫。他们不知道计划,所以在团圆的那一刻,他们会感受到震撼与惊喜以及感动。在他们记忆中,被自己杀死的至亲,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是何等的感受。斩断枷锁的最后一剑,便是来自亲人的拥抱。
或许是见我并无大碍,檽檩只是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嘱咐我注意休息,随后就去参加晚会了。晚会的地点就是在体育馆,舞蹈以及歌曲开始出现,有的在念故事,有的在唱歌。只有檽檩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她的旁边有个空位,不用想都知道是给谁的。当广播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广播员还迟疑了一下,问我需不需要继续休息一下,他可以将我的安排往后推一下。
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需要。随后拿起器材处的吉他往表演台上走去,表演他的阶梯并不多,但却和那个风雪纷飞的山坡一样艰难。当我走上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莱文克,他坐在助理的位置上看着我,我让他别闹了,他就是说他就是我的助理。负责提词以及控制节拍,随后拉着我的手,让我做了下来。
小屁屁还没把椅子坐热乎,他就打开了歌曲的前奏,我瞪了他一眼。只能尴尬地一边根据歌曲的旋律,一边调吉他。吉他的调试差不多了之后,歌曲也差不多进入了正题。我并不擅长调节他,所以在演奏的过程中出现了音色跑调,但台下的孩子们并没有传来唏嘘声。或许这如同对待他们的孩子一样,每个父母都会包容孩子的错误。
“妈妈说宝贝没给你个完美的家……”话音未落,麦克风的指示灯突然跳转了,摄影机的角度也正好转向了体育场的入口。
“我告诉她有你在我就是最幸福的呀。”榵萊牵着萘萍的手走进了体育馆,萘萍的手上拿着麦克风,奶声奶气的童声荡漾在体育馆内。
“生日那天你送我的第一把吉他,学会的第一首歌我弹你唱……”不知道是不是失误,麦克风的指示灯并没有停留太久,我一句话还没唱完就又跳掉了。
“滴答滴答……妈妈,萘萍想要抱抱!”歌曲的旋律戛然而止,只留下了萘萍奶声奶气的声音。
体育馆那一片寂静,我清晰地看见檽檩的瞳孔瞬间猛缩。她的眼角的泪花夹杂着不可置信,哽咽的声音瞬间盖过了麦克风的嗡鸣声和电流声。她颤颤巍巍地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只是在那一瞬间眼神恢复了母爱的光彩。她颤颤巍巍地走向萘萍,说了一句“妈妈这就来抱你回家……”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在萘萍被母亲抱住的一瞬间的这一刻枷锁被彻底斩断。观众席上的孩子们都恢复了眼神该有的光彩,他们也在期待这样的团圆,眼神中的期盼与泪花在不断地放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