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失去她了。”
许代山闻言脸上浮出一丝紧张、担忧,低头看向许默,问他:“你小姨在哪儿?”
短短半年时间,许默先后失去父母、姥姥姥爷,早已经学会察言观色,看出眼前的男人对小姨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许默想也没想地领着男人往小姨的房间走。
将人送到门口,许默站在门前的台阶,仰头看着男人,低声提醒:二伯,你进去吧,小姨就在屋里。
“小姨今天滴水未进,您帮我劝劝她,让她别难过了,日子总要过的。”
许代山一愣,似乎没想到许默这般懂事。
他俩第一次见面,他仓促说了几句他是谁,许默便认了他这个“亲人”,信任地将文琴交给他。
更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他竟然看得这般透彻。
许代山于心不忍,轻轻叹了口气,挥手交代让许默先自己先在外面玩一会儿,他进去看看人。
许默站在屋檐下,乖巧地点头。
许代山没了顾忌,推开那扇梨花木门,抬腿踏进门槛。
十岁的许默站在那道阖拢的门前,听着屋里传出的细碎声响,抬头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想的是——
“如果这个男人愿意照顾小姨,他这个累赘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会连累小姨。”
那天许默孤身站在院子里,忐忑地等待屋里的男人和小姨宣判自己的命运。
本以为他会被送进孤儿院或者走其他路,没想到两个小时后,许代山神色满意地走出来,看了许默片刻,声线愉悦道:“你小姨已经同意随我去北京。等她处理完家里的事儿,我亲自接你们回去。”
许默听见许代山的承诺,心口紧绷的弦一松,他那时唯一的想法是——
“小姨有救了。”
之后几天,文琴撑着病体从病床上爬起来,开始打起精神料理后续。
除了文家老宅留着,文琴把能卖的都卖了、能处理的东西全都处理了,隐约有“一去不复还”的做派。
许默那时还不懂文琴的想法,他试着去理解文琴的用意,却没能参透两分。
后来许默才知道,文琴那时心如死灰,处理旧物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过去告别,这样才能开始新生活。
那之后的两周,许代山再没出现过,仿佛这个人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若不是文琴开始着手给许默转学,许默都快以为这些都是他的想像。
中元节当天,忙碌了一周的文琴特意空出一天时间带着许默去了墓园。
那里葬着他的姥姥姥爷,而他父母的遗体被运回了北京,葬在了八宝山。
文琴带着他打车到墓园,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墓碑前,文琴看着老人的照片,捂着嘴,低声抽噎道:“我对不住你们,当初的诺言我可能遵守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