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除了吓蒙了的新嫔妃,还是有场面明白人的。
熹妃见场子圆过来,情知太后满肚子火,于是立刻冷脸对身后自己的两个宫女道:“去,让马佳氏跪下。”
熹妃也学聪明了:直接喝止马佳氏跪下,人家可能根本不理她顺便还要怼她,那更要丢脸。
那就不必理论教育了,直接诉诸武力吧。
无独有偶,乌雅嬷嬷也摸得准太后的心思,一个眼色,太后帐内的宫女也出动了。
四人八只手,马佳氏再勇武,也只得被摁着跪了。
况且此时马佳氏也害怕起来:怎么是这样?她的宫女特意打听来的消息,明明是皇上偏爱信贵人,瞒着太后先叫她尝鲜,怎么还有乌雅嬷嬷在其中?怎么还有这菜单子做证据?
她声音抖起来:“太后娘娘恕罪……”
姜恒自进宫来,见太后多半是慈眉善目状,这是第一回见到怒目金刚状:“恕罪?这窥探圣踪,诬言圣上,蒙骗哀家,桩桩都是弥天大罪,哀家竟不知从何恕起!”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知道太后有多生气了。
旁边大公主忽然被卷到这麻烦事儿里,也烦的不得了,轻轻加了一句点火:“瞧着年纪,是新进宫的嫔妃?看她的模样,平时就不肯让
人吧。其实年轻不稳重嘴敞些也罢了,但万不该议论万岁爷的事儿!”
两位大佬说完后,马佳氏罪名累累,熹妃都不用再添油加醋了,反而要先转身请罪。
她作为来猎苑的最高阶嫔妃,原本就是负领导责任的,马佳氏找事,她也得跟着下跪。
熹妃一跪,在座嫔妃们才反应过来,由裕嫔带着,齐齐插烛一样跪了。
太后怒意不减。
旁边大公主迅速给太后搭了梯子:“太后娘娘,咱们自家人知自家事,知皇上孝心。可这会子蒙古王公都在,若以正罪论处,一个常在不算什么,可要是连累到皇上一丝名声就是天大的罪过了。不如太后娘娘随意寻个理由,将这常在打发回紫禁城罢了。”
太后顺着走下来:“也罢,就说她冲撞了哀家,行事很是不妥。”
转头叫自己的太监总管长顺:“立刻叫人将马佳氏送回紫禁城去,一路上严加看管,不许她多说什么!要让哀家知道,谁胆大妄为,敢收了她的银子放了她乱说话,传出去一句半句不中听的,就都等着去慎刑司蜕皮吧!”
长顺连连答应下来——处理起后妃来,太后身边人,绝对比苏培盛熟练多了,不会出现漏网之鱼的情况,马佳氏连哭求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下去了。
帐内恢复了一片死寂。
太后皱着眉又问乌雅嬷嬷:“哀家记得,前些日子,还有个冲撞了皇上的嫔妃,最后怎么处置
的来着?”
乌雅嬷嬷立刻汇报:前周答应,目前正在恒春圃做种花宫女。
太后摆手:“将马佳氏一样处置!”
乌雅嬷嬷刚应下这句,太后又道:“这才几个月,连着两个新人嫔妃出岔子了。当日她们在储秀宫中这规矩是怎么学的?”
“哀家记得,这事儿还是贵妃提出来的,最后的考卷也是贵妃出的?合格的题卷也是贵妃阅的?那就派人回去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等哀家回宫,要听她一句交代!”
派人回去质问贵妃还不算完,太后继续连坐,当日负责教导新人嫔妃的四大嬷嬷,全部扣半年的月例以作惩罚,甚至包括她自己身边资历最高的老嬷嬷都一起罚着,可见动怒之大。
姜恒在下面默默听着——那四大金刚似的嬷嬷,都是后宫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太后与皇上不同,她更懂这后宫的生存之道。
皇上把周答应发落到恒春圃也就完了不再费一点心思。太后却跟上后续对嬷嬷们的处罚,以这几位资历,到了这个岁数,还被罚银子丢脸,心里肯定过不去,将来马佳氏的日子,一定比周答应还难过。
大公主也坐不下去了,再次隐晦表明自己绝不会把今日事说出去后,就告辞出门,想着:我是哪里来的晦气,别人听太后炫儿都没事,偏今日单我在这里,就出了这样的蠢人蠢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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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处置完人,对着一众只敢低头看脚尖,连大气
也不敢喘的新人嫔妃们,冷道:“今日的事儿,谁多一句嘴,就去恒春圃陪马佳氏挖土吧!”
太后用一种给人挖坟的语调说了挖土这句话后,嫔妃们再齐刷刷保证不敢,坚定了要做永不开口的蚌壳的心。
“都走,别在哀家跟前碍眼!”
从熹妃起,嫔妃们都有些灰头土脸告退。真是带着捧场来,带着迁怒走。
姜恒也想夹在众人中告退,太后却道:“信贵人留下。”
姜恒叹气:浑水摸鱼想告退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