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后现代的性要通过文本来获得满足,而不是感官。正如这副画。我觉得,你其实应当在这个角落里增加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他悚然。
“一颗石头。”
“为什么”
“石头没有欲望。”我得出结论“从没有欲望的东西中生出了欲望,只有后现代艺术家的想象力才可以做到。”
再看沥川,他背对着我,肩膀笑得抖。
李涛恍然而悟,说“小姐高见。我正是这幅画的作者,您的理解对我有诸多启。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听过这么深刻的分析了。请问,您有电话号码吗有空的时候,我可以请您喝咖啡吗”
一只手掰过我的肩,沥川施施然挤进来“没有,她是大学生,没有电话号码。”
“哦。”李涛不满地看了沥川一眼,觉得他过来打断我们的谈话,很粗暴。不理沥川,继续指着旁边的一幅画说“小姐,那幅画也是我画的,可以听听你的高见吗”
我将目光移过去,只看见一团鲜红夺目的油彩。
红的像血。当中几条枝状细线,深红色的,血管的一样扩张着。
我赶紧低下头,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沥川。
我想保持镇定,但脑中一片空白,我听见我在说“沥川,带我离开这里”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过来,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很舒服的沙上。嘴里甜甜,好像喝了糖水一般。
沥川坐在旁边,握着我手。
“想喝水吗”他问。
我摇摇头。
“怎么不告诉我,”他的脸崩得紧紧的,“你有晕血症”
“一向不严重。”我缓缓地呼吸。
“可是,你还看恐怖片”
“我以为那样可以治好我。”
“不是你自己的血,你也晕吗”他好奇起来。
“我专晕人家的血。看见自己的血反而不晕。”
我想坐起来,他按住我,“再躺一会儿。”
“你是天生就这样,还是有什么心理因素”
“我妈生我弟,大出血而死。”我说,“当时我在她身边。”
“是吗什么医院生孩子允许小孩子在场观看”
“我妈是在我家生的我弟。她不肯去医院。”
“为什么”
“她很自信,结果出了事,乡下医疗条件差,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妈妈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事,临死之前还问我,喜欢不喜欢我弟弟。”
沥川没有说话,一直摸着我的脸,我的头“我也没有妈妈。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车祸。”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这样和你说吧,”他自己喝了一口水“我是建筑设计师,对不对”
“对啊。”
“再往下听你就得嫌烦了。”他说,“我哥哥也,我爸爸也是。我妈妈也是。我叔叔也是。我爷爷也是。”
“你奶奶也是”
“也是。你还想继续听我家人的职业吗”
“你堂姐是不是你有堂姐吗”
“也是。”
“沥川,这个,你们家的历史,也太乏味了吧。”
“就是这样。嘿嘿。” 我挽着沥川的手臂,走向画廊左侧的来宾签到处。沥川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我仔细研究,一个字母看不清,估计是法式拼写。然后,我签上我的名字,小得像蚂蚁,紧紧贴在他名字的下面。
他低头看我“为什么你的签名要写得那么小”
“你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