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待在家裡,薛明成但凡撞見這父子二人,老的口中便是「倪子」「孽畜」的罵個不停,小的也懶得在做面上功夫,總是陰惻惻地盯著人。
只有他娘,還是老樣子,不管他做什麼都護著他,到了這地步了,第一個擔心的居然是他的婚事,惹得薛明成哭笑不得。
如今鎮國公府已經被回收了,家中的錢財也被抄去,倒要靠他娘的嫁妝度日,因此薛博樂雖說嘴上罵的狠了些,卻也不敢對薛明成動手,怕他娘翻臉。薛明成不喜歡家中的氛圍,便成日往外跑。他如今身上沒有多少銀錢,從前那班狐朋狗友也顯出了酒肉朋友的素質,一個都沒出現在他面前。薛明成倒不在乎這個,雖說不能去看芸香樓的漂亮姑娘有些可惜,但便宜又醇香的酒肆他還是找的到的。
店家看到他倒有些驚訝,道:「薛少爺,您來啦。」
薛明成擺擺手,道:「我現在在京城裡可不是什麼拍的上號的少爺了,酒錢有,打賞的銀子可就沒了,店家你不會不賣我酒吧?」
店家笑道:「薛少爺說的哪裡話,我這就去拿酒來。」
薛明成熟門熟路地坐到窗台邊的位置,一杯一杯地小酌了起來,作為一個胸無大志,成日裡只想混吃等死的紈絝,他頭一回感到迷茫。身邊那群狐朋狗友沒有了,家裡又實在待不下,他有些不知道幹什麼了。
薛明成把酒杯放下,雙眼迷離地看向窗外,卻被突然冒出來的頭嚇了一大跳,朝後一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薛明成跳起來,扶了扶腰,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小姑娘家家的,天天往這條路走做什麼!」
窗外的人正是裴珠,她往這條路走了不知幾遍,才等到了他,這路上醉漢多,否則薛明成現在也不會這麼激動。
裴珠看了看他,道:「我有話要與你說。」
薛明成仗著與老闆相熟,愣是跑到人家放酒缸的地方,兩人站在那裡,便是一股醇香的酒味,倒讓薛明成有些意亂神迷。
裴珠見他這樣就來氣,揪著他手臂上的皮肉狠狠一擰。
薛明成叫喚起來,好說歹說才讓她鬆了手。薛明成捂著疼痛的地方,小聲嘀咕道:「我什麼時候和你這麼熟了。」
眼見裴珠雙眼一瞪,薛明成道:「我錯了,姑奶奶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裴珠道:「那我就直說了。」
薛明成沒好氣道:「嗯。」
裴珠道:「你去我家提親吧。」
薛明成瞪大了眼。
裴珠道:「看什麼看,沒聽清楚嗎?我讓你去我家提親。」
薛明成給她樂笑了,道:「你怎麼想的啊?薛家現在,沒爵,沒錢,你圖什麼呀?」
裴珠扳著指頭給他算道:「先,你長得好看,我喜歡俊俏些的郎君,可我相貌平平,俊俏些的郎君未必瞧得上我,瞧得上我的又多半是看中我的家世,可裴永伯府現在只剩一個空空架子,真要來了人,我未必留得住。其次呢,你看起來不學無術,腦子倒還算好使,勉強算一個優點。而且鎮國公府倒了,我要是嫁給你,我就是家中主事的人,你不敢欺辱與我。最後,鎮國公府是倒了,可你薛明成沒倒,如今薛明澤薛大人簡在帝心,這薛家本家要說還有誰他願意幫扶一把,只怕就是你了。」
裴珠這話說的條條是道,薛明成都要覺得自己是個搶手的婚配人選了。他這段時日沒有胡吃海喝,徹夜不眠地玩鬧,眼下的青黑消了,走路步子也不那麼虛浮,看起來倒是一表人才,如今一笑,竟有些晃人眼。
「裴三,我這人吧,雖然文不成武不就的,唯一一點,是知人心,尤其啊,知女人心。我算是聽出來你圖什麼了,原來你圖的,是我這個人。」
裴珠羞惱,兜頭蓋臉就給他一下,道:「我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薛明成被她打了這一下,也不惱,點頭道:「是實話沒錯,但圖我這個人也沒錯。」
裴珠見他一副二皮臉的樣子就來氣,手剛抬起來就被抓住,氣道:「你幹什麼呢,放開!」
薛明成眼中都是笑意,道:「我要是上門提親求娶小娘子,小娘子要怎樣才肯嫁與我?」
裴珠一愣,低頭道:「以後過日子,你得聽我的話。」
薛明成見她臉頰都紅了,也不調侃她,只承諾道:「是。」
薛明成的母親聽到這樁婚事時,是喜出望外,她雖覺得自家兒子哪哪都好,卻也知道他風評不佳,如今又沒了鎮國公府這塊招牌,只怕是難覓好人家,萬萬沒想到當初看上的人家還能成。
薛家與裴家議親的時候,一個是鎮國公府,一個是裴永伯府,都是炙手可熱的權貴。可如今,鎮國公府連招牌都沒了,是落魄得不能再落魄。裴永伯府好一些,架子還在,內里早就掏空了。裴永伯府這些年背靠裴氏得了不少好處,臨了被裴氏利用了一把,綁在睿王的大船上,掏空了銀子,結果這條船沉了。伯府和裴氏雖說撕破臉了,可那些銀子也拿不回來了,只能艱難度日。
薛府雖然沒錢,薛明成娘親手裡的嫁妝卻還充足的很,下了足夠的聘禮,裴珠自己又願意,這門婚事倒是沒遇到什麼阻礙便成了。
掀開蓋頭的一瞬間,裴珠抬眼看他,大大的眼睛裡映著龍鳳燭和他,看起來倒有盈盈情意。薛明成突然覺得,她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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