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那人忽然闷哼一声,身体也扭动起来,沈婵垂着眸,犹豫是否停手之际,耳畔丝忽而扬起来,一股强大的反噬汹涌袭来!
沈婵侧身避开,眨眼间身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砰”的一声,身侧书架受击摇摇欲坠,沈婵抬手扶住。
书架最顶上的一本书掉下来,正巧砸在书架旁的花瓶上,清脆的响声过后,碎片弹到了沈婵脚边。
沈婵深吸一口气,一时有些恼——那花瓶价值不菲,当初沈婵废了好大劲才拿到手,她很喜欢。
一口气还没吸完,沈婵听见床那边有了动静。
“姐姐……?”那声音从床榻上传来,黏黏糊糊的,音调有些低,又有些软。
沈婵抬眸。
床上的付明离正撑着手臂坐起来,眼睛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湿漉漉的。
她伸手揉了揉肉眼睛,脑袋微微歪着,眼睛忽而亮起来,欣喜道:“姐姐!”
这会儿胸口的难受都算不了什么了,付明离痴痴笑起来,“姐姐怎么在这儿?”
浅淡的月光扫进屋里,明离的视线以沈婵为中心朝四周扫视开,这才注意到沈婵脚下的花瓶碎片。
一阵微风从明离脸上拂过,屋里的三盏灯忽而亮了起来,视野骤然变亮,明离眨了眨眼睛,再抬眼,书架底下的花瓶碎片已经被沈婵用法术收起来了。
“我……来找东西。”沈婵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在床边的软榻上,随手翻开凭几上的书——人在尴尬的情况下,总习惯装作很忙的样子。
“姐姐找什么东西?”好在明离没看出来,“找到了吗?”
“没找到。”两句话的时间沈婵已找到了由头,“你的脚不是伤了么,半夜突然想起来,想着进来给你找药,没开灯看不清,不小心就碰碎了花瓶。”
好完美的逻辑线,沈婵暗暗道。
暖光的光晕扫在两个人身上。
长长的睫毛圈着乌黑的瞳孔,明离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人真好,大半夜还关心她的小伤,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只是很轻很轻的伤,已经好了。”
开口时胸口又有点疼——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条大蛇缠住了她,压着她的胸口。
她望着沈婵,惊觉沈婵拿着的正是她抱来的抄写本,于是立刻挺起上半身,忐忑不安地问:“姐姐看过我写过的东西了吗?”
明离好像念念不忘这件事。
沈婵视线一顿,扫了手里的书一眼,“看过了,丑,随便去膳堂里抓两只鸡都比你写得好。”
并非沈婵刻薄,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明离第一反应是开心,因为姐姐看了她写的东西,后知后觉,又有些难过。
她写了好久的。
圆圆的眼睛正耷拉到一半,明离听见沈婵说:“但态度不错。”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又亮起了光。
左右这会儿天也快亮了,明离已经没了困意,她便穿鞋下了床,哒哒哒跑到软榻前,在沈婵对面坐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翻了几页抄写本,沈婵问:“不认识字,你是怎么炼体炼气的?”
“书上面有图,照着图练的。”
半晌,沈婵道:“很厉害。”
终于得了沈婵一句明确的夸奖,明离欢快得想打滚,只是姐姐还在这里,她得注意着形象,大口换了好几次呼吸,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沈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