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瑾指尖抚过青瓷盏沿,眼波在他袖口一扫:"起来吧。"
那身鹅黄长衫虽浆洗得挺括,却明显短了一寸,袖口磨出的云纹里子已泛了白,想是前两年的旧衣了。
“他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沈玉瑾抿了一口茶。
“回少夫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每日不过会会狐朋狗友,喝些花酒。”他说完,忽又想起一件事情。“哦对了,今日他还特意去胡人的店里买了些马奶酒。”
“马奶酒?”沈玉瑾蹙眉。
大圣朝很少有人能习惯马奶酒,因此这东西在大圣销路不好,只有大金在大圣常驻的商贾或使官及其家眷,才会去买这东西。
这苏望尘,是突发奇想想尝试下马奶酒,还是有别的意味?
沈玉瑾蓦然想起,好像今日是金国的亡人节。
这苏望尘……
沈玉瑾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若真是如此,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之所以能对侯府,对侯夫人下得去手,是因为……
他也许根本就不是苏望尘本人!
想起上辈子苏望尘从侯府逃走后,金国便突然对大圣发难,在边境屡次发起攻击。
那时他想不明白,一向穷得响叮当的大金,怎的突然变富了?
现在他明白了,只怕他们的军粮都是这么来的。
估计是看准了武安候府家大业大,现在又没有顶立门户的人。
真是卑鄙!
沈玉瑾嗤笑一声,多妙的计谋啊,只可惜,这辈子有她,他们是别想成事了。
那些偷走的钱,还得一个子儿不差给他吐出来!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暗中确定下,这苏望尘到底是不是侯夫人的侄儿,还是另有其人。
“你继续盯着他。”沈玉瑾简短叮嘱。“注意安全,不要暴露了自己。”
“少夫人放心,包在子钥身上。”
程子钥鼻尖还沾着一点糕点留下的糖粉,偏他自己浑然不觉,只顾冲着沈玉瑾笑,虎牙尖尖地闪着光。
沈玉瑾眸中漾开一丝久违的温软,恰似冰封的湖面忽遇暖阳,裂开道细碎的涟漪。众人闲话半晌,待暮色漫上檐角,方才各自散去。
回到侯府,谢云舒已经在花厅等着沈玉瑾。
“世子在等我?”沈玉瑾开口直接问道。
“不错,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谢云舒正色道。
沈玉瑾的心,没来由地紧张了一下。
谢云舒还是第一次这么神色凝重的和自己说话。
“是关于你父亲的。”谢云舒言简意赅。
“我父亲?”沈玉瑾想不明白沈父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谢云舒如此这般?
谢云舒直接递过去两张纸,正是那日书房中的两张,一张沈父当年的考卷,一张近日的书信。
沈玉瑾拿起来看了看。
“世子在怀疑什么?”沈玉瑾开门见山问道。“父亲从前受了伤,不再能右手写字,故而字迹不一样。”
“是么?”谢云舒勾唇。“左右手的字迹不一样可以理解,可是怎能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主张也会忘记呢?”
谢云舒这么一说,沈玉瑾也想起了那日回门宴上的事情。
那天她注意力都在沈玉瑶身上,倒是没有细想沈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