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皱得好深好深,不自觉就伸出手指摸了摸,“你不是说几个时辰后就会消失吗”
晏临则“”
“已不碍事。”
“碍事。”姜陶陶认真地纠正道。
指尖划来划去,像是想把那浅到快看不见的伤痕抚平。
嘴上还念念有词,要去找哪个女仙借膏药,连续给他涂上半月。好像这伤有多严重,他下一刻就要容颜尽毁了似的。
少女比他矮了很大一截,踮脚有些很吃力,还累了一晚,半晌又站不稳了,不自觉就往他身上靠。
晏临则低道“你安分点。”
殿内按仙君的吩咐熏上了定魂香,接下来的几日,姜陶陶却仍然没睡好。
屏风上的画竟然又开始剥色了。
上次是冠,这次就是衣襟。
至上而下,好像还很有规律。
她省了午间补觉的时间,拉上风朵,又去花地找花做丹青原料。
刚认真地选好几片花瓣,原本静谧的花地陡然吵闹,响起阵阵整齐的步伐声。
女侍成排站在花地两侧,中间拥着满身月白玉妆饰的仙子。
绛雪有些意外地睨着她,拿过鲛绡丝帕,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
模样比在这里当花官时高贵了不止一点半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
“姜陶陶,我来这里寻百年霜雪草,你也在这,恐怕不是个巧合。
你是嫌上次对我落井下石的还不够,今日准备再来一次是吧”
姜陶陶正在认真分辨,这两片花瓣孰优孰劣,压根没空理会仙子的自作多情。
帮她拿花盒的风朵快听不下去这堆屁话了,翻了个白眼。
“我们陶陶忙着呢,日日有事要去惦记,哪儿记得住绛雪仙子刑满之后,会把这片花地当做自己的伤心地了啊”
绛雪跟姜陶陶一直都极不对付。
大半月前,她单方面找姜陶陶的茬,单方面出了丑,不甘心地偷溜进南朱塔,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想扳回一局。
没想到弄毁了供奉在塔顶的仙蕊。
这件事名义上虽然严重,但南朱塔是朱雀族的地盘,绛雪又是朱雀族尚存的血脉之一,权衡利弊下,只做了表面功夫,将她配到偏僻花地来做女官,挫挫她这不可一世的锐气。
绛雪脸色微变,将丝帕丢在身旁女侍脸上,上前,宽大裙摆附在花盒边缘“你是哪”
“离我的东西远点。”
姜陶陶抬起脸,声色陡冷。
她一向性子温软,整颗心都寄在晏临则身上,就是往前有过节,四两拨千斤地让绛雪吃了苦头后,就不想再浪费心力了。
很少,甚至从未露出那样的表情。
绛雪被震住了,良久后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又落了下风,颇为恼羞之下,召出长鞭一甩。
不是对人,而是对着姜陶陶面前那一大片花撒气。
然而,离姜陶陶还有两尺远。
一道无形结界短促嗡鸣,将长鞭的力道尽数反噬。
绛雪受了不止十倍的痛,紧紧咬住嘴唇,手已经将丝帕绞得稀烂。
风朵微震惊后,连忙不忘幸灾乐祸
“忘记给你说了。仙君他呢,很担心我们陶陶会受伤,可以给她留了个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结界。”
“没那么夸张,”姜陶陶道,“多来两鞭还是能打碎的。”
话里话外,还颇有鼓励绛雪的意味。
这结界原本是用来调节仙力紊乱,防止姜陶陶身体不适应,自然不会太牢固。
但这是晏临则设下的,要真碎了,那还得了
姜陶陶这话,真是在坦坦荡荡地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