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姓衙役究竟是出于私利被人收买开启镇门,还是上面有着更高一级的官员指示呢?
这事儿一旦操作不慎,很有可能将他自己甚至将戚家都搭进去!
戚长夜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直到将那捆蒲草全部编完,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跟在了赵岁岁的身后将那捆已经编完的草帘子给抱进了屋中,这才重新站起身子:“我还得去镇上一趟,或许这几日都会稍稍忙碌上一些,等忙过了这些日子就基本都待在家里了。”
“又要去了?”赵岁岁闻言站在原地,从头到脚都写满了不舍。
戚长夜轻轻抱了他一下:“办完了事情就回来了,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去县里面玩,上次去县城太匆忙了,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做便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赵岁岁并不想去县城里面,他只想呆在戚大哥的身边,不过赵岁岁也很清楚戚大哥肯定是有要事要做,故而最后也没拦他。
接下来的两日,戚长夜都没再回村。
一直到了第三日的时间,村长终于带着雨婶子到县里报了官。
雨婶子仍旧抵触着将事情闹到官府那里,奈何村长和杨溪村的一众村人却不想再陪着她继续折腾,村长去寻了一位老童生来写了文书,又将族里的牛车给调了过来,几个汉子同雨婶子一起浩浩荡荡地进了县城。
按理来说,同一府衙下辖的百姓出入村镇并不需要时时刻刻携带着路引,像是村长他们进县城时就没被要求提供身份文书,这种情况通常只生于两府之间的交汇处,那群汉子若是没有外来的路引文书,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本就是这座府衙下的某个地方的居民百姓,这更验证了前几日时戚长夜的那番猜测。
上次姜大人留在县里是因为他初来乍到对下面的情况不太了解,需要在下属的几个县衙停留一段时间了解民情,顺便给自己营造声望巩固民心,今日却“恰恰好好”地也出现在了县衙里面……这就有些让人不解了。
以他的身份通常都会待在府衙当中处理政务,又不是什么清闲的活计,哪有这么多时间精力跑县衙里面随意呆着啊?
戚长夜则坐在县衙堂后,听着姜家的小厮上前禀告前堂刚刚生的事情。
姜大人会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提前得了戚长夜日前传来的消息。
他在堂后停留了一会儿,便起了身去看堂前的事儿了。
郑村长并不知晓姜大人的身份,虽说清楚姜大人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税官,但也没想到他的身份会这样高,区区一个村长,连县官都不是时常能见着的呢就更不用说是传说中的府衙大人了,甚至于时至今日郑村长都不太能确定姜大人的真实身份。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堂前,仔仔细细地将这几日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说了一遍,雨婶子和其他的几个村人同样跪在他的身侧——雨婶子甚至还不如魏桂香呢,魏桂香起码敢在官老爷面前争辩上几句,雨婶子却只知道瑟瑟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见人,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日在村里同人争辩时的伶牙俐齿无论得不得理都不饶人的蛮横模样。
姜大人的面色尤为难看:“距那郑家宝失踪有多久了?”
雨婶子不敢答话,郑村长被她气得脸色铁青,连忙在背后碰了她几下:“你干什么呢!大人问你话呢!快回答啊!”
雨婶子这才慌里慌张地回过神来,说话的音调都在颤抖。
姜大人狠狠拍了下桌子:“胡闹!这么多日了怎么今日才来?!”
雨婶子险些被吓得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事情既已报到了官府这里,姜大人是绝不可能视而不见的,更不用说他已经在戚长夜的暗示下知道了些矿石的事情,当即便宣令散堂将一部分人给留了下来,仔细询问事情经过,同时着令人手调查。
偌大的一座镇子里面不可能只有郑家宝一人受骗,否则孙二又怎么解释?既然是要开采矿石要耗费的人力物力远非常人能够想象,这可不是随便在外面骗上三五个人忙上几日就能干完的活计,失了下落的肯定不止郑家宝一人。
任职期间现矿藏,说不定在他几年后的政绩考核上都能够被添上一笔,可这东西同样是把双刃剑,若是一不小心操作不当也可能成了他被其他政敌攻击的把柄,搞不好就会彻底影响到他的仕途!
——采矿这事向来是件危险的活计,当务之急是要立刻查出究竟有没有人因着这事儿失去了性命,否则后果不堪想象,姜大人对郑村长等隐瞒消息的人的脸色自然也算不得好。
再怎么说官府能够调动查阅的东西也远比戚长夜这个寻常百姓多上太多,加之戚长夜已经提前给了他们一部分辅助信息,查的过程远比郑村长和雨婶子预想中的还快上几倍,当日下午便有几个毫不起眼的做寻常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进了镇子。
戚长夜与隐瞒了身份的姜大人一同进了歩氏镖局,先是同歩大当家商量了些事情,也是刚巧这几日没有押镖的任务,大多数时间歩大当家都待在院中。
姜大人手上并没有多少得力的人手——倒不是说那些衙役护卫不听他的,而是一个个地都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尽管这段时间他已经在将自己带来的人手逐步渗透进去了,但这到底需要一段缓慢的过程,总不可能初来乍到就大刀阔斧地将原有的人给全部砍掉,那反倒就不利于他后续的操作与行动了。
官府里面原有的衙役实在是不值得让他托付信任,姜大人上任至今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早就将这帮人给了解的明明白白,若不是在收税的时候有他亲自跟着指不定后面会乱成什么样子,前任知府也不知是怎么管辖的,留了一大摊烂账给他,调任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姜大人不知在多少个寂静的夜晚里痛骂对方。
否则他也不会再三开口想要戚长夜了。
他已经在下面的几个县衙里都走了一圈,这么多地方就没一个衙役是脑子清醒顶得住事儿的,他倒是也勉勉强强地挑中了几个,但多多少少都在某些方面存在着些缺陷,比如那个姓周的衙役,为人倒是相当正直,可正直的却有些古板陈腐了,麻木刻板不懂变通,很多暗示都听不明白。
临水县里也有一个身手相当不错的衙役,奈何这人身手虽好性子却莽,一点儿都沉不下心来,稍稍一激就容易上头,好大喜功极其容易惹出祸事。
蔚宁县里有个汉子则是刚好与他相反,偏偏又是太谨慎了,整个人都优柔寡断的,平日带在身边还好,若是将其派出去做事绝对绝对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