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被戚五小看,深吸口气咬了咬牙:“当然有事,我要五块。”
戚长夜当然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生意,伸手拍了拍赵岁岁的肩膀,示意他将成板的枣糕切开装好。
近些日子这间枣糕铺子也在镇上积聚了小小的名气,刚出炉的枣糕外壳酥脆,放了一段时间以后又质地绵软,无论是男女老少都能吃上一块,饿时充饥平时也能当做是道点心零食。
外加这枣糕的品相也相当不错,甚至有个读书人在尝过以后写了诗,一时间在读书人里也小范围地传播了一下,这才有了今日袁童生想跟风买些回去的想法。
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间铺子竟然和戚五和赵岁岁有关!
赵家人将赵岁岁卖给癞子那日袁童生并不在村子里面,回村以后知道了这事也没胆子去戚家那边瞧瞧情况,是以这还是赵岁岁来到赵家以后两人间的第一次见面——这一看便了不得了,赵岁岁衣着干净面色红润,脸颊上长了不少肉来,眼神明亮不似过去那样如谭死水般死寂沉闷,他莫名地就不想在赵岁岁面前失了面子。
袁童生犹豫了瞬,随即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甚至骄傲地挺起了胸脯:“不,我要十块!”
赵岁岁:“?”
赵岁岁和戚长夜一个想法,反正这些糕点都是拿来卖的,卖给谁不是卖呢?早些卖完他们也能早些回家。岁哥儿动作麻利地将枣糕切好用油纸包了,戚长夜则称了袁童生递过来的碎银子重量,找了二十几枚铜板回去,和赵岁岁包好的十一块枣糕一并交给了他。
多的那块是满赠给的。
袁童生伸手接了过来,视线却一直落在赵岁岁的身上,无视了赵年年在身后掐他的手,目光殷切地就要张口:“岁哥儿,我……”。
他想说话,戚长夜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您身后的客人快等不及了。”
袁童生实在是有些怵他,主要是戚五这人的想法实在是不能按常理来琢磨,旁人多少还会敬几分他读书人的名头,戚五起疯来却不管不顾的,惹急了管你什么天王老子都照打不误,村中本就已经有了不少先例在前,科举考试又规矩极多,万一不小心被打残了留疤了说不定连科举都无缘参加了,袁童生当真是不敢去赌。
他只得悻悻收回目光,又抬起头看了赵岁岁一眼,恋恋不舍地被赵年年给强行拖走了。
隔了数米还能听到两人间的争吵声音。
“你拽我做什么?简直不懂礼数!”
“你又在看什么?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块?你知不知道家里的银子……”。
后面的话赵岁岁便没再听了,排队的客人已经走了上来,赵岁岁满心都是给这两个客人包上糕点,根本没精力再关注那两个人了。
什么都不能影响赵岁岁赚钱。
倒是戚长夜朝着他们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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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来了不少一次性买走不少块的客人,售卖起来自然也是轻松许多。一板枣糕三十块糕点,三四个客人就全买走了,剩下的枣糕还没来得及烤制出来,两人便也能闲暇下来喝上口茶水润润喉咙。
直到彻底安静下来,赵岁岁才有些疑惑地询问起了刚刚的事情:“他们两个有矛盾了?”
戚长夜点头:“嗯。”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悉数告知给赵岁岁,有些东西没有隐瞒他的必要:“袁家长辈不喜欢他,姓袁的读书需要银子,赵年年为了讨好他们就将家里的东西拿了过来,以此来供应袁童生读书。”
周家老人时不时地就会给赵年年送些稀罕物件,这些年下来也积攒下了不少东西,倒也的确让袁家人对他的态度改观了不少,但用银钱买来的改观到底都是虚浮在表面的,打心眼里他们还是瞧不上对方,一旦银钱供应不上或者从赵年年身上攫取到的利益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矛盾冲突仍旧会爆。
赵年年手上是有些银子,但赵家人就心甘情愿地愿意看着他将银钱白白送到袁家的手上吗?不说周晓蝶和赵阿福他们,单说一个魏桂香吧,魏桂香为了这些银子连自己亲生的赵岁岁都能苛待成这样呢,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生吗?
更不用说赵年年手上的不少银钱都被用来买药买补品了,要不是有周家管事源源不断地供应银钱,赵年年早就在小的时候就直接病死了。
袁家人索要无度没有上限止境,欲望是永远无法填满的,今日他们敢要上一两明日就敢索要五两,赵年年难道还能将自己的药钱也节俭下来让袁童生在外面花给他的红颜知己吗?
赵岁岁显然没想到这些,听后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评价些什么,在椅子上坐了半天,过了许久才叹了声气。
“赵年年身上的银钱应当也不是很多,这段时间他卖了身上的不少东西,连带着衣服都卖了几身。”
戚长夜在布庄杂货铺里都有熟人,偶尔签到出了些本世界不出格的他又用不上的东西也会送到当铺里面换成银子,一来二去地在他的有意结交下同镇上的当铺也有了些关系,镇子虽大但开铺子的来来回回都是那一批人,时间久了也多多少少地与不少人都混了个面熟。
更不用说他背后还有着官府的关系,镇里的人并不清楚银矿的事情与他有关,在姜大人的刻意保护下只以为他和镖局的人都是姜大人看不惯本地的衙役临时在外面雇佣来的,后来姜大人又在明面上夸赞了戚长夜几句,商户们便知晓了他颇得这位新来的大人的看重,更是有意与他结识了。
这也是姜大人有意为之的,这些日子对方忙的脚不沾地,却还是抽出精力来询问了下戚长夜的情况,连带着戚长夜在县太爷那头都挂了名字,如今别说是镇子里了,就算是在县城里面也压根没人敢得罪他,更不敢上门来找铺子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