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一怔,到底是少年意气,竟以为单枪匹马就能撑起这摇摇欲坠的侯府。
若真如他所言,这世道哪还有什么“官官相护”的腌臜事?
永昌侯府的爵位传到这一代,早被蛀空了根基。
老侯爷终日沉迷美色,不断的新人进入府中。
倚着祖上世袭的爵位,只知喝酒享乐,府里的开销全指着她的嫁妆田产在硬撑。
如今的侯府,不过剩个唬人的空架子罢了。
她铆足了劲为谢璇找了这样一桩亲事,原是精打细算过的。
顺安公府的门第虽显赫,可林家却差着侯府一截。
林虞到底是林家女儿,即便是嫡女,嫁过来也是高攀。
自许晚意病逝,林康平在朝堂上便似折了翅的鹰,屡遭政敌攻讦。
倒是她那儿子林淮州,跟着二舅舅许骞在边关历练,如今已挣得几分军功,再提起时也是小有成就。
明眼人都瞧得出,那顺安公府就是个极为护短的。
看林家时眼角都懒得抬,可对许晚意留下的血脉,却是实打实地放在心上。
若是林虞能嫁进来…那为着能让林虞过得好,自然少不得对谢璇的提携。
既如此,又何必走什么歪路?
至于谢璇口口声声的真心…
真心…是最不要紧的。
她当年对老侯爷倒是真心,明知侯府走下坡路,但还是一心一意地嫁了进来。
可现在呢?不依旧落魄到如此地步吗!
女子尚且失望至此,男子的真心又能维持到几时?
况且,那林菀还没嫁进来,就已经算计到如此地步。
真心不真心的,可是难说啊。
侯夫人微微阖眼,敛去眼底的不甘与怒火。
“你说你要撑起侯府的门楣,拿什么撑?”
见她语气稍缓,谢璇眼底燃起希冀:“孩儿愿下场科考,挣个功名。。。“
“好!”侯夫人抬高声音,直盯着谢璇的眼睛。
“即便你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取得一官半职。”
“但你今日所作所为,往小的说,是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但往大的说,你听风就是雨,罔顾纲常,由着个庶女作践嫡女!”
“到头来还被人拿着当枪使!来日在官场上,谁还敢信你个遇事不察、任性妄为的蠢货!!”
谢璇眼眶发红,正欲再说些什么,又听侯夫人继续。
“明日,你便给我去顺安公府!”
谢璇一愣,随即明白侯夫人的意思,“为何?他们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们又何必上赶着让人家作践!”
谢璇越想越气,刚刚林菀拉着他的手无助哭泣,要他不要与母亲生分的那些话。
在此刻更是搅得他悲痛难耐。
林菀即使自己有千般苦楚,都不愿他为难。
可母亲…她怎么就能如此冷淡地说出这些话?
在母亲的心里,他这个儿子……还不如她那些冷冰冰的规矩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