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車慢一點就是了。」
「那也不可以。」溫佳妮很堅持。
這時候,電影裡黑漆漆的畫面中突然冒出一張血腥人臉,溫佳妮嚇得叫出聲來,幸好先關了聲音,否則更嚇人。
「怎麼了?」趙嘉原擔心地問。
「不是……」溫佳妮憤怒關掉電影,弱聲指責趙嘉原看的都是什麼電影,恐怖死了,害她被嚇到了。
趙嘉原成功被帶跑話題,聽佳妮的指責,他反而笑出聲來,「怕得要死還說?不怕晚上做噩夢了?」
溫佳妮馬上閉嘴,努力選擇性忘記電影畫面。
隔了一會兒,她問他這個時間怎麼還沒休息,剛剛有聽到他那邊好像很吵的樣子,「沒發生什麼事吧?」
趙嘉原不回答,反問她今晚吃的什麼,是不是又跟謝敏之一起?相信謝敏之一定又帶她吃了不少好東西。
他語氣酸酸:「幸好謝敏之不是男的,否則我得慪死。」
溫佳妮笑,「你怎麼這么小氣呀。」
隔著電話,聽她笑,趙嘉原感覺心裡很舒服,心情就像飄到窗台上的雨水一般柔軟。他笑著說:「嗯,我是很小氣。」
走廊盡頭那邊有人過來喊趙嘉原,見人在通電話,便做做手勢,小聲說是六叔有事找他過去。
趙嘉原這才收起笑容,對佳妮說:「我這邊有點事要忙,今晚我應該是回不去了。」
溫佳妮「哦」了一聲。
大概是心情太好的緣故,趙嘉原起了想要逗她的心思,「怎麼,失望了?」
「沒有!」溫佳妮怕他開有色玩笑,急急地否認:「我巴不得你不回來呢。」
趙嘉原不作聲了,捨不得掛電話,久久後才說:「晚安。」
這個時間段,家中老人都已回房休息。沒有老人在,同一輩說話是敞開了說,說得不高興了就擺臉子。六叔一言不發,在堂屋待了一會兒才離開,其他親戚朋友才跟著解散,各回各屋。
先頭五一節假日,家中一行人攜老爺子外出旅遊,不承想回來便病了一場。已經七十多歲的人,身體自然大不如從前。家庭醫生說老爺子看著是挺精神,其實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是因此,這幾月家中格外熱鬧,平時不怎麼著家的人都著家了,生怕老爺子突然一去什麼都沒落到手。趁老爺子還健康著,個個都收斂乖戾脾性,想著法子討老人歡心。連二十三十好幾的人都爭著搶著要當「乖孩子」,活脫脫像一出家庭情景喜劇。
到了書房,趙嘉原見六叔正與人通電話,便先找地方坐下。
室內沒有開冷氣,落地風扇無聲地轉著;窗戶敞開,外面雨聲淅淅瀝瀝。這一場大雨令炎熱夏日迅降了溫。
趙郁清掛斷電話,離開工作桌,到趙嘉原這邊坐下。對待嘉原,不像對待趙勖哲那麼麻煩,他開口即問:「『那邊』有人住下了?」
「那邊」即是溫佳妮那邊。
趙嘉原面不改色,只說自己現在住膩了酒店,溫雅回回過來總要煩他一下,乾脆搬離酒店。
「看來,你是要我親自過去看看才肯說實話。」
「六叔,」趙嘉原神色不悅,「您都已經知道了,還要我說什麼。」
趙郁清眼皮子一抬,審視坐在面前的趙嘉原,心想著,也不知道這人的執著是像了誰?過後,忽然說:「你倒是長情,跟你媽媽一個樣。」
趙嘉原愣了愣,這應該是頭一次聽六叔主動提起。
靜默片刻,他決定直接向六叔發問,這麼多年來,從皖城那邊的家到京都這邊的家,父母身份不清不楚,不是親生父母的人卻要因他承擔罵名。
趙嘉原猜著說:「她不在了,是嗎?還是說,你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趙郁清眼睛一眯,「誰告訴你的?」
不用誰來告訴他,在這邊的家待久了,他不受待見,有些事情自然可見端倪——
從英國回來的那天,六叔當然知道他去英國做了什麼,沒有大發雷霆,只是停了他名下的資金與工作,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是多麼不值一提,沒有家庭的給予與支持,他可以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甚至,他跟趙勖哲那種浪蕩子沒有太大差別,是外人瞧不起的二世祖。
他被迫留在家中,待得時間長了,也能碰到老太太。
老太太因為年紀大了又生病的緣故,不大出門,經常坐在後院小塘邊餵魚,做做簡單的手工活兒,好打發時間。
那天傍晚,他忽然聽到老太太說:「你啊,不像你六叔,像你媽媽,臉盤子最像了。」
老早以前,他就聽過老太太無心一言,說他「真像……」,當時礙於六叔的原因,「真像什麼」沒有說清楚。
這會兒,當下無人,護工在亭子外頭。
他問:「像誰?」
老太太似在回憶,久久才答:「是小妹呀。小妹長得很標緻,你像她。」
想繼續問下去,問仔細點,偏偏這時候,倩姨出現,她厲聲喊來護工,攙扶老太太離開。
事後,倩姨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六叔。
六叔沒說什麼,只是此後,老太太那邊再也不提這事兒了。
倩姨說,老太太年紀大了,記憶難免模糊,記錯事說錯話是常有的情況。
也許正是因為年紀大了,老太太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無意識收出來的話反而有可能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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