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专程为云堇而来的戏迷也在茶歇的间隙悄然离场。
不过对我来说,今晚的戏目才刚刚开始。
我坐在楼上包厢的栏杆旁,默默地端起手中的茶杯,茶几上是我已经斟好的另一杯茶。
从包厢的门外,传来了靴子踏上楼梯出的“咚咚”声响。
不出我所料的话,这正是我所等待的脚步声。
“好久不见,旅行者!”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我应声抬头,刚才那位戏台上的俏佳人映入了我的眼帘。
她头顶七星绒球冠,身披云肩皂罗裙,腰间的挂坠出了清脆的叮铃声,戏妆尚未完全卸下,却又比方才在戏台上时素雅许多,珠圆玉润的脸蛋上透着未经涂脂抹粉的纤嫩,眉清目秀的笑容间流露着情意朦胧的娇羞。
“云姑娘好久不见!前一阵子因为事务繁忙,一直没能答应云姑娘的邀约,今晚可要请云姑娘在这雅间好好叙上一番。”
“哼,我这个唱戏的小女子,哪敢叨扰您这位大名鼎鼎的大英雄呢!”
刚才还眉清目秀的云堇突然变得像孩子一样,气呼呼地嘟起了小嘴,紧接着又话锋一转,
“如果没记错的话,旅行者上一次来和裕茶馆听戏,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对吧!”
“诶呀,云先……啊不,云姑娘就别揶揄我了……”
我满脸歉意地向云堇赔着不是,却瞥见她原本嘟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俏皮的微笑,才明白原来是被擅长表情管理的云堇小小地戏耍了一番。
“噗,旅行者可真是够呆的呢!听说您这位日理万机的大英雄,最近刚从稻妻那边回来,不妨和我讲讲那里的风土人情如何?”
“好呀,那我也想听云姑娘聊聊你最近创作的新戏……”
阔别后的重逢,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直到抬起头时,才觉窗外早已夜色阑珊。
既然天色已晚,那么是时候送云姑娘回家了。
不过就在我们准备互相道别时,却现外面不知何时降下了淅淅沥沥的夜雨。
“糟了,真是天公不作美。”
云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被雨滴沾湿的秀拨到额旁。
若是站在外面,肯定是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弄脏了戏服不说,恐怕还要淋坏身子。
对云姑娘而言,虽然不必再像小时候那样忍受母亲的唠叨,但这样冒着大雨回家,恐怕也不是个办法。
密集的雨点哗啦啦地落在屋顶,如银丝般从屋檐下淌落,在露天的栏杆上溅起了水花。
潮闷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苔的气息,夜空被浓郁的阴翳所笼罩,漆黑的街巷也早已灯火阑珊。
“看来今晚的雅兴,都要败给了这场雨咯。”
“不要这么说嘛,这暮春的夜雨,也是雅兴的一部分呢。”
“旅行者这是何意?”
“既然下起了雨,那不如在这包厢暂避一宿?”
嘈杂的窗外是霏霏的夜雨,幽静的屋内是摇曳的烛光。
摇曳的烛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散着朦胧的光晕,既不昏暗也不刺眼。
我摘下令我感到闷热的外套,和身披戏装的云堇并排坐在屋内的卧榻旁,聆听着淅淅沥沥的夜雨声。
透着柔和的烛光,我端详着云堇沉默不语的脸庞,似乎在白皙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润,不知是因为包厢内的闷热,还是因为沉默带来的紧张。
于是,我试着寻找新的话题,来打破片刻的沉默。
我环顾四周,现卧榻边堆着几只精致的木箱,看起来像是用来存放戏社道具行头的。
据我所知,这间包厢不仅仅是客房,平时也会被云瀚社拿来使用。
然而最引起我注目的,是摆在箱头的几捆红绳。
这些绳子似乎是打包行李用的,不过奇怪的是,这些绳子并没有缠绕在木箱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云姑娘偶尔也会在这间屋子憩息对吧!”
我拿起红绳的一端,捧在手中来回把玩着。
身旁的云堇见状,却意外地露出了几分紧张和羞涩,试图从我手中夺过红绳。
“旅行者,这只是普通的绳子而已……”
“咦?云姑娘,我也没说这些绳子不普通呀。”
“旅行者,你说什么……”
“倒是云姑娘的反应,看起来有点奇怪呢~”